昭博太笑道:“爹放心吧,孩儿对映乘的心是不会变的。”
“爹担心的不是这个!我们两家世交,你的家风和为人爹都知道,讲究的是忠厚传家!要不然,爹把最贤惠,最漂亮的女儿嫁给你,当时你不知多少人前来求亲。”屈存斋说着,眼神流露出自豪,“爹虽然读书不多,可也知道,三百多年了,我们元越的大三元只有两人。二百多年前的那位居巢郡杨寘英年早逝;百年前的郢郡伯庠成为大政公,可读书有些食古不化,做官做的……”说着,摇了摇头,“要不是这位三元公,夫子之学至于成为我们这里数百年的笑柄吗?”
昭博太露出笑容,若有所悟,“爹的意思我懂了,做官不但要读书,还要懂得人间冷暖,更要懂得人情世故,这样才能是真心为民,又能做出实事的好官。”
“正是如此!要不说你聪慧那。”屈存斋满意的点点头,“此去北地,将近半年,从元越出发,过皇领、经邢襄、阳武、中定,走河间,到云中,这五千里路走下来,也算是游学了,各地风土人情便能知晓大概,回头看你那些圣贤书,自然心意顺达,了无所碍了。”说着,呵呵打趣道:“说不定,三年后做个大秋元,大鼎士,虽然不是连中三元,可四元俱得,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望着浩瀚江面,昭博太心情开朗,胸襟开阔,露出久违的微笑,“北地那边也有茂举,等我们到了,说不定还能看到那边的冬榜,看看他们的盛景。”
屈存斋笑道,“爹曾见过北地茂举,他们有文尊,还有武尊,文臣武将都要参加茂举,双举齐开,比我们元越热闹的多。冬榜冬至下来,再过月余,就是上元节,那些学尊武尊们跨马游街的日子,花灯映衬,火树银花,观灯的百姓沸腾,山呼海啸,热闹的紧。九年前,爹正好赶上大三元王岩叟,连中俊首、英师和文尊,也是百年难得,说起来,此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让北地都改了制度。”
“此事太过于招笑,北地引以为耻,有意压制了!”提及此事,虽然尽量绷紧面孔,屈存斋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和我们元越不同,北地那边的考卷要糊名,起初,都没注意王岩叟是从东元来的,还是个学宫士子,这不是气人的嘛!”说到这里,连想来沉稳的曲存斋都有些义愤填膺,“北地能和东元的士子比嘛,元越、东元和皇领的学风多盛,要是博太你去北地,肯定也为学尊。”
“等考完撕了糊名,冬榜也公布出来,这花街也游了,该办的都办了,有人揭发,王岩叟是东元学宫来的,刚来就参加茂举,祖上根本就不是北地的。”
“这下捅了马蜂窝,北地士子不干了,三年就擢拔五六十人,要是元越,皇领和东元士子前来,还怎么上榜,就吵吵闹闹,要求除名王岩叟的尊位。”
说到这里,屈存斋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下司礼府就吃瘪了,这街都游了,你说取消就取消,你之前干嘛去了。最后至正会出面来安抚士子,只能折中处理,不让王岩叟随意选官了,给他个郁度郡偏远的左末县主簿,算是惩戒。也立下规矩,外地士子入北地,不满五年,不准参加茂举,才算平息了士子怒气。”
屈存斋继续言道:“王岩叟倒也是个妙人,以文尊之名,做个主簿,并不生气,反而沉下心来,治理的很是不错。现在成了至正郡下大县的县令了,待人很和气,对待行商和行会也很客气,这人来自东元,很是务实,什么赚钱他搞什么,做事公允,商人也喜欢到他的辖县落脚。说不定这次我们前去,能见到他那。”
博太望着江面破浪的巨舟,深有感触,“看来此人才是我辈学习的榜样。”
“看看,哪是什么?”屈存斋手指着江面上漂浮的小黑点。
顺着方向望去,隐隐约约看到江面上漂浮的黑点有点像尸体,昭博太赶紧的令船转向靠近,看清楚了黑点是有人落水,忙招呼水手上前打捞。
善水的船员帮着绳子,跳入水中,将人捞起施救。
等人转醒之后,大家见此人虚弱,就让他好好静养。
第二天,落水人苍白的脸上有了点红晕,几人才进去探望。
昭映乘他们问起事情缘由,可是此人很是消沉,双目痴呆,沉默寡言,什么都不想说,众人只能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推知,叫高治羊,名“本智”。
众人再多问,此人有时闭口不言,沉默相对。
众人猜想此人遭受了大变故,也就不再过问此事,赶忙让他歇息。
过了几天,此人康复后,便前去问昭映乘,“大管事,你们信茂亨需要账房文牍先生吗?如果需要,我可以做名账房,若不需要,就下船谋生。”
屈存斋有些犯难,不了解此人的底细,留下他有点犯险,可觉得此人风姿秀美,言辞儒雅,举止得体,看上去就是饱读诗书的文人,肯定不是歹人。
昭博太说道,“先生温文尔雅,应是读书人,就留下做个文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