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并不代表没有交流,无声的磁场里盘旋着心照不宣的情感,层层旋进,却仿佛更深地接近。
程潜一贯是温和的,温和的本质是冷漠,因为觉得太多事并不值得他的一次情绪波动;他也一贯是果断的,果断是目的导向,他必须在纷繁复杂的信息流之中快速做出决策。
而此时此地,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起起伏伏的心情变化,以及这无穷无尽的耐心,究竟是从何而来?
“背借你一分钟,时间到了。现在跟我去包扎。”
“再一分钟可以吗?”秦雪吸了吸鼻子。
“那要收超时费。”程潜有点为难,他既想她能多靠一会,又想尽快让她包扎好。
“资本家。”秦雪咕哝着,借力衣角,顺势站直了身体。
他似乎不必问“好点了吗”,因为秦雪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许多。
“谢谢。”秦雪突然道,没等程潜反应过来,就三步并作两步向医院急诊入口走去。程潜亦步亦趋地跟在背后。
院内包扎、消毒,一切按部就班,院外也爬上了淡黄色的月亮。
晚上,秦雪把一天的遭遇和孟星悦诉说了。孟星悦认认真真地听完了所有,不发一言,也许是心理专业的敏感,她发自内心第一次,对这个叫程潜的人产生了些许正面观感。
“雪雪,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有一句话,我觉得我有必要说,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他明明知道你的软肋,却没有利用它。他大可以说一些煽情的话语,进行肢体上的接触,但他却选择了另外一种诚恳到笨拙的方式。”
“你这是…在表扬程潜吗?”秦雪有些意外,这些话她能听懂,但,星悦是什么意思?
孟星悦意味深长地看着秦雪,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如实表达。
正直,包容,克制。这几乎像是……真正的爱。
这句话终究她还是咽了下肚,藏进深心。
“怎么了?”秦雪看出她的犹疑。
“你知道他那么大段话的潜台词不过是在说,“你可以哭,可以做任何事,而我愿意在这里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