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师做了不少功课。”他的赞赏是真心的。

“‘与智者言，依于博；与富者言，依于高。’我侧面了解过一点点，她确实不失为一位有涵养、有智慧的富太太。”

“你父亲？”程潜调转话题。

“咳……秦海明吗？刚才我还以为我会哭不出来呢。”秦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假的吗？”程潜有点被她搞懵了。

“是真的。”秦雪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想笑，“但痛苦太久远了，需要调动一下，刚才那算是…技术性流泪。”

她狡黠地笑起来，眼底却铺满了一层薄雾似的悲伤。

程潜看着秦雪，看她扬起又垂下的眼眸，看她佯装无事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在空中迟疑了片刻，最后只是轻轻落在她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发。

刚才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奇妙到近乎僭越的冲动，几乎想……将她拥入怀中。

秦雪似乎对他的动作有些疑惑，身体紧绷起来，向窗的位置挪了挪，离程潜又更远了些。

程潜也感觉到不合适，清了清嗓子，“听说，我的口碑还挺好的？”自己已经尽可能低调了，外面应该不太有关于他的太私人的信息才是。

“我怎么会知道？我和你们资本市场也不熟。我只是看你长得…”秦雪看了程潜一眼，

“不像个坏人。为了增加你的可信度随口说的。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其实……声名狼藉吧？”

看她认真的表情，程潜好气又好笑，闭上眼又睁开：“又听说…我都有未婚妻了是吗？”

秦雪看向窗外的目光这才收了回来，

“程总反正总归是要结婚的嘛。我只是想让庄亦敏觉得你的迫切不是因为价格，而是真的需要。她是仁厚的性格，自己在婚姻里折戟，反而更生出一种柔情—想为别人铸剑。难道你不希望快点完成这笔交易吗？”

“我自然是希望。难为你为了这笔交易还要把…过往翻出来。”程潜是说真的，他看过秦雪各种各样的神情，唯独谈到秦海明时，那种强装潇洒的样子，他有难以言喻的滋味。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件事总是存在的，它就是我的‘论据’而已，权看我需要什么样的论点。今天是你要买，我这样说，如果哪天你不想买，那我还可以那样说。

况且…就算没有多少父爱，一体两面，日后需要我面对的失去亲人的痛苦也少了一半。”

秦雪的语调听起来风轻云淡。只有那一瞬转向窗外时，散落的目光和微翳的侧脸，让程潜捕捉到她潜藏的真正的情绪。

“程总，应该有个好爸爸吧？”秦雪整理好心情，转过头来。这么年轻就在资本市场声名鹊起，估计十有八九也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嗯？”程潜似乎被问的懵了，半晌，

“嗯。”好爸爸？某种意义上，他应该…有的吧。

总是见缝插话的老田，难得的安静，没有说一句话。

“家族信托你觉得可行吗？”秦雪想了想问到。

“我只管买房子，为什么还要管他们家的事？”想到刚才她刻意坐远的样子，心头荡过一丝不悦。

“这不是环环相扣的嘛。”秦雪抿抿嘴。幸好这种人不是我老板。

喜怒无常·潜在双相。

“等她回复了再说。”

一路竟再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