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居住条件极其简陋,户外的气温也不高,但由于可以生火,而且还能用石头取暖,朝廷还给每人发了一套被褥。
虽说谈不上厚实,可褥子铺在木床上,再盖上被子,穿着衣服睡的话,也根本感觉不到有多冷。
无非是到了夜晚,尤其是在海边,海风比较大而已,只要将窝棚四周用树干挡死,就差不多了。
等木屋盖起来之后,情况便会大为改观,哪怕是刮风下雨,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两千多崇国子珉们了。
白天海捕很费体力,加上晚上吃地又很饱,在石头余温的烘烤下,郭大宝入睡很快,几乎躺下就着了。
顿时鼾声大作,媳妇张氏早就习以为常了,倒是母亲刘氏因为白天睡多了,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
老人也不好起身活动,就只能躺在木床上想孩子他爹还健在时候的幸福模样,这也算是忆苦思甜了。
在老家那边吃了上顿没下顿,想不到来到这万里之遥的海外封地,反而能顿顿吃到海鱼了,还尝过了大螃蟹,刘氏对此真是百感交集。
要是大宝他爹也能来这里该有多好呀,可惜了!
没几个老人不喜欢孩子,尤其是刚生下来的婴儿。
刘氏唯一的指望便是大宝跟儿媳妇早点生个孩子,最好生一堆才好。
她虽然上了年纪,不过给儿子带带孙子孙女还是可以的。
就在刘氏浮想联翩的时候,在崇国营寨外面百步之距,忽然出现了一串串黑影。
黑影都在盯着对面营寨里的情况,继而在慢慢向目标靠近。
崇王朱由樻令手下大将高峰遣人环绕定居点先行建造栅栏,而后将会逐步完善成了木墙。
在背对海岸的正门位置,还设立了两个一丈高的岗楼,上面有哨兵负责警戒。
不但如此,每到夜晚,营寨内外都有流动的巡逻队,一旦有事可随时发出警报。
由于自登陆以来便没遇到过敌情,故而此时哨兵正趴在栏杆上打盹。
巡逻队也就是走个过场,每半个时辰才会巡营一次。
整个营寨看似灯火通明,外面有一圈火把,内里有数百座篝火,其实都是在虚张声势。
与其说是防敌人,不如说是放野兽,至少野兽见到人类的火把,便轻易不会靠近了。
当地的土著自从见到从南方来了一支船队,并逐渐靠近岸边之后,便立刻吓得跑进了附近的山里躲避。
这些外人占据了他们原来的营地,而且还进行了修建,貌似要窃据此地休养生息,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不过土著们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有数百艘大船,场面令他们极为惊诧,明白敌人的实力很强,不好对付。
这才决定没有立刻发动反击,而是联络了附近的几个部落,大家合兵一处,打算给这些抢夺他人地盘的外人一次重创。
土著们评估了敌我双方的力量之后,觉得白天强攻似乎没有太大把握,便决定采取夜袭的方式。
争取尽可能多地杀死营寨里的敌人,然后抢走他们的粮食,让他们被迫撤走,这样便可以达到己方的目的了。
具体的作战计划就是偷偷的靠近,先用弓箭射杀敌军的哨兵,然后群起而攻之,没有攻击重点,哪点能攻进去就攻哪点,不管怎样,等打过一次再说。
等到快要到丑时(1点的时候,一名睡了半晌的哨兵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么趴着睡很不舒服,决定起身直个腰再说。
“呃……”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黑影迎面而来,这名哨兵来不及反应,便咽喉中箭,想要伸手抓箭,却已经无济于事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气绝身亡,尸体栽倒在岗楼里。
对面执勤的哨兵跟这位同伴一样,还在呼呼大睡,连打哈欠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正做着左拥右抱的美梦呢,完全不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
不过营寨正面到了晚上是用大车堵死的,外人想要进来,要么搬开车辆,要么只能绕路,去能钻进营寨的地方。
土兵都是渔猎之人,个个身手矫健,面对一丈高且大腿粗的桦树,只需踩着同伴的做成的人梯,便可翻身而入了。
对他们来说,敌军布置的这道栅栏几乎是形同虚设,只能防止野兽靠近,仅此而已。而且营寨里也是疏于戒备,松懈得很。
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有人在警戒,营地显得非常的安静,只有火苗在海风的吹拂下在呼呼的作响。
手持标枪,身背弓箭的三百余名土兵毫不费力地快速翻过栅栏,只要接下来还能如此顺利,那便大功告成了。
“什么人???”
忽然,有个起夜的把总不经意间向这边望来,只见对面出现了密密麻麻一群黑影,在火光的照耀下几乎还持有武器。
这名把总出于本能反应,立刻瞪大了眼睛,顿时睡意全无,大声断喝起来,若是对方答不上来,肯定便是来犯之敌了。
“噗!”
“啊……来人啊!敌袭啦……”
这名把总见到对方张弓搭箭,便旋即采取了闪避动作,可是反应不及转瞬而至的箭矢,肩膀还是中了箭,不过好在是没有被射穿脑袋,便立刻高声呼喊,警告众人。
有睡意轻的人听到喊声便被惊醒,顺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望过去,也吓得不寒而栗,敲锣的哨兵马上被同伴叫起,只要半夜锣声一响,必然意味着有敌袭。
“当~!当~!当~!”
“敌袭!”
这下整个营寨里的人都被吓醒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家伙,被人狠狠地抽上一鞭子,也不可能继续装睡了,否则还得挨一鞭子。
崇王朱由樻正搂着两个美人在自己的大帐里睡觉,听到锣声便陡然从木床上坐了起来,跟寻常兵士一样,迅速起身开始披甲戴盔。
作为大明藩王,朱由樻的第一反应就是他那两位郡王兄弟或许嫌弃自己的封地位置不够好,要联手来个鸠占鹊巢。
不过转念又一想,之前自己待他们不薄,平素也并无太大过节,再说自己这座营寨也是从头开始,根本就没甚子便宜可占。
藩王之间冲突可以,郡王之间的冲突也可以,但郡王要攻打藩王,那就是谋反之举了,一旦朝廷得知,便会发兵前来平叛。
不论是藩王还是郡王,或从祖上传下继承而来,或是被新进被皇帝册封而得,未经朝廷允许,采用任何手段谋反,都是死罪。
哪怕藩王要收拾郡王,也得向朝廷通报一声才行。否则一旦开了先例,岂不是往后海外这些藩王与郡王都把皇帝与祖制当放屁了么?
大家或许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可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这么做,大逆不道姑且不论,单就被朝廷切断本土商品的海运供给,不论是藩国还是郡国都会受不了。
船队不来的话,那就意味着藩国的特产运不出去,双方无法交易,最后出事的藩国或郡国就要被活活穷死。
本土地大物博,再说并不是所有藩国和郡国都会傻乎乎地跟朝廷翻脸,绝大部分还得仰仗着本土的支持,巴不得船队能每年多来自己的地盘几趟呢。
若是刨去两位郡王兄弟,在此地还能偷袭自己的营寨,那就是当地的土著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