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西姆望着那边的基里尔,突然问道。
“我从不管理社团,那是是他们的事。”伊凡收回了思绪,淡淡地说,“副会长经常叮嘱我的一点就是在社团活动中少说话,因为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没有基里尔能说。他天生就是领柚,你随便翻《圣经》找段话他都能说得慷慨激昂。他还说如果我不说话,会给人留下我不屑于多说是个行动派的印象,可如果我说了又没有基里尔说得好,那我们社团就在这一项上丢分了。”
“真心机啊,可作为会长这样被副会长评价,你不觉得伤自尊么?”
“因为是事实所以没觉得伤自尊。其实有的时候我很佩服基里尔,无论何时何地都有目标,很少畏惧从不气馁,在一群人中永远是鼓舞斗志的那个。”伊凡说着,扭头看了马克西姆一眼,“人是能选择自己怎样活着的,基里尔就是那种要求自己像英雄那样活着的男人。不光是因为他出生家族,是贵公子中的贵公子,同时也是他的意志。”
“行啦行啦,你又开始教育我,最近你是怎么了,明明打架那么弱,说话却老那么励志,你到底是要鼓励我,还是准备好好提升你的领导力点数好跟基里尔pk啊?我知道啦我理解啦,性格决定命运,男儿当自强,我会好好努力活得有存在感的。”马克西姆拍拍手说道。
伊凡沉默了,不知为何,明明马克西姆堪称世上最强调查员,但是为人处世却完全没有那种上位种族的感觉,整天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明明喜欢却也不去争取,反而是自己这个外人替他干着急,这种态度,简直就像……
浪潮猛地打了过来,拍击在阿瓦隆之上,撞得粉身碎骨,化为一阵雨淋了伊凡一头,让他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失去她的暴雨天一般。
一会儿他们要潜入十一公里深的海底深渊,世界上到过那里的人不超过一只手,在那里还有一个即将复苏的大恐怖,如果是过去的自己,他应该会被吓得于脚发凉声音哆嗦,如果是强大的自己,应该会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一脚蹬着栏杆拉风地抽着烟,海风吹动他的衣摆,但是现在不同,他只是感觉无比麻木,麻木的同时又有些空虚。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始终有着一种感觉,好像魂魄和躯壳分离,有时候身体已经往前走了,魂魄却还懒懒地在后面没动;有时候脸上已经笑了起米,心里却还是麻木的。大概是控制笑容的神经已经成功地宣布独立了。
他成功分裂为一个活蹦乱跳不愁眉苦脸的乐天派,和一个麻木不仁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两个人交织在一起,将他变成了一个小丑。他不知道一直保持着那种无厘头的态度算不算治愈好了自己,也不知道那永远挂在脸上的笑容能不能填补心中的空洞。
说起来,两边的世界都不接受自己,也从来没人需要过自己,自己到底活个什么劲呢?
不过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马克西姆他还是秉承着那句好死不如赖活着死皮赖脸地活了下去,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之后,他还是处于秩序善的阵营,三观超正,乐观向上。
恩,毕竟不在好人阵营待着的家伙们最后都死了。
他当然不能死。
如果他也死了,又有谁会记得那些喜欢跳舞的笨蛋们呢?
这两天来阿比奥顿一直觉得他们的行为逻辑很诡异,是群随时随地会围绕着他载歌载舞的神经病,对于接下来危险的任务并未感觉到压力,但他并没有搞清楚一件事,就是这三个神经病的病灶完全不同,只是恰好表现出类似的症状。
基里尔无所畏惧是因为他自负,他相信自己会一直好运下去;而伊凡的淡定是因为他有着变态般的自制力,即使对手的刀已经迫近眉心,他也会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凝视刀锋,唯有生死之间的冷静才能提高反击的胜算;
至于马克西姆,已经分成了两个,那个活蹦乱跳不愁眉苦脸的乐天派每天都专注于盯着穿短裙的女孩看不停,根本没考虑任务的事,而那个麻木不仁的刽子手则对什么都无所谓,只是觉得有点累。
当然,就算出事了他也不在意,大不了抄家伙干,谁怕谁啊。
马克西姆想象自己身边其实坐了另一个自己,微冷麻木,抱着膝盖眺望着远处检测平台上的灯光,不说一个字。他很想跟那个他说说话,但说什么呢?事到如今谁又能安慰谁?
明明无论是这边的世界,还是那边的世界,他都没有被认同,也没人会在意他,会对他嘘寒问暖关心他,真正把他装在心里。
说到底,找了这么久,他还是想要找个认同自己的,亦或是在意自己的人罢了。
如此之来,或许自己会有好好活下去,认真对待生活的动力。
没错,这样样子的话语才适合他,适合一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