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慕兄挂念,不过偶感风寒而已,算不上什么病!”邵卿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冷清,带着淡淡的疏离。
古清华的心中不由得就涌过一股愧疚,自打御苑行宫那晚之后,邵卿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她,跟她说话时也多半是垂着头敛着眉,说完事立刻就退下,比最守规矩的臣还要守规矩。
“呵呵,虽然如此,可皇夫还是要多加保重,”慕天南混不介意他的疏离,依然很友好的笑着道:“不然,宫里这么多事,没有皇夫分忧,陛下怎么顾得过来!你若是病倒了,第一个着急的,就是陛下。”
邵卿似是若有若无低哼一声,淡淡道:“朝堂上无数纷繁政事需陛下用心,后宫些些小事,怎好劳动陛下?不过说起来,眼近年关,事关祖制,宫里事务也甚繁复,慕兄也太清闲了,明日起,便到我那儿去帮帮忙吧!”
慕天南失笑,无奈苦笑道:“皇夫别开玩笑了,我的出身在哪儿摆着,陛下对我,始终有所忌讳。我看,苏兄同样清闲,常常躲在兴庆宫里睡觉看书,皇夫不如找他帮忙!”
苏浚微微蹙眉,慕天南的话,看起来无害,可一句句细听下来,无不明里暗里带着挑拨。苏浚悄悄睨了古清华一眼,古清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绷得紧紧的。
“这你就不必担心,”邵卿依然平平缓缓、波澜不起说道:“我说叫你帮忙,就是叫你帮忙,陛下那里,我自会跟她解释。这点面,陛下料想不会不给我!”
古清华心中大畅,邵卿虽然没有跟慕天南争论什么,但是他的态度显然已经很明确,那就是,古清华仍然是向着他的,他不必在他面前左一句苏侧夫右一句苏侧夫的挑拨!
慕天南显然也觉得了,呵呵一笑,客气道:“那是自然,皇夫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又岂是旁人能比的?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每天过去跟皇夫做个伴也好!不然,有时候连个说话的也没有,也没什么意思。”
“嗯。”邵卿的声音里带了浅浅的放松和笑意,淡淡道:“如此,明日恭候光临。”
“不敢!”慕天南忙谦虚,又道:“天寒地冻,皇夫风寒刚愈,若无事还是早点回去吧!”
总算说了句人话!古清华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句。想到邵卿生病自己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你先回去,我,我折两枝梅花就走。”邵卿说道。
“是要折回去插瓶吗?”慕天南笑道:“皇夫好兴致!皇夫若不嫌弃,在下愿意效劳。”
沉默片刻,邵卿才淡淡道:“不必。这梅花,是交给湘琳姑娘的。”
慕天南、古清华、苏浚都是一愣,慕天南嘿嘿笑了笑,很理解的说道:“原来是送给陛下啊!这个,在下倒不便越俎代庖了,在下告辞,皇夫慢慢挑吧!”说着,听见咯吱咯吱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古清华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脑海中不自禁浮现出暖阁中那凝若胭脂,香欺兰惠的瓶中红梅。她就说嘛,湘琳怎么会突然之间巴巴折了梅花回去,原来……
“啪”的轻微一声细响传来,有雪粉簌簌跌落的声音,良久,又是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周围恢复了原先的沉静,古清华和苏浚才自梅树丛后站了出来,苏浚挑了挑眉,瞅着古清华,神色之间似笑非笑。
古清华有些恼羞成怒,烦躁的别过脸去。
“清儿,”苏浚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髻,“邵皇夫是个好人。”
“一开始朕便知道,”古清华瞪着他,不客气道:“他还没进宫,朕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苏浚沉默,然后试探着问:“等事情结束之后,清儿——有何打算?”
古清华柳眉轻挑,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此事不急,到时候——再说吧!倒是慕天南此人,”古清华眸中蓦然一亮,有几分咬着牙道:“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既然投诚了朕,背地里为何要挑拨邵卿?莫非他想脚踏两只船不成?哼!赵孟能贵之,赵孟能贱之,他若不老实,朕索性先除了他!”
苏浚心底也是暗暗警惕,却安慰古清华道:“也许是清儿想多了,慕天南小心眼,想挑拨挑拨出口气也难免,若说别的,宫里防守得这么严,他身边又安插有咱们的人,料想他也是有心无力!”
古清华点头不语。二人经此一场打扰,也没了再逛的兴致,便慢慢的踱出了梅林,往紫宸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