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郡王不由眼睛一亮,眼底光芒闪了闪,轻轻“哦”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激动澎湃起来。
苏浚这时候下东南郡能去办什么事这是不必想也明白的。古清华连这等要紧机密之事都让他去办,可见他在古清华眼中不仅仅是普通皇夫这么简单!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跟古清华摊牌,可是,这种机会哪有这么好找的?他在人眼中心里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突然之间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古清华未必会轻易相信他!如果古清华弄点事出来试探他的忠心,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引起议政王的疑心!
那是很不利的。
所幸,竟碰上了苏浚,这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有苏浚帮他说话,比什么都强!
可是,理郡王又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请他帮忙隐瞒今晚的事?
理郡王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开口。他面色一肃,坦然望着苏浚问道:“恕本王直言,议政王府如龙潭虎穴,相信苏侧夫也明白那么容易来去自如的,既非陛下差遣,苏侧夫为何冒此大险?”到底有什么事那么重要,竟让你非得来这一趟?
苏浚抬眼望了理郡王一眼,有些沉吟踌躇。
理郡王浅浅苦笑了笑,凛然正色道:“本王也是姓古的,你以为这些年来本王心里就好过么?好在陛下英明,本王心里也是暗暗欢喜,今日无意竟救下了苏侧夫,这,也是天意!”
“原来王爷这些年韬光养晦,”苏浚顿时起敬,道:“天下人都误会了王爷了!”脑子里不觉回想理郡王这些年来所作所为,一时虽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但苏浚越想越觉得他其实并不容易、很不简单。
“本王乃古氏子孙,为古氏江山受点委屈值不了什么,”理郡王一眨不眨盯着苏浚:“本王怕只怕,这份委屈白白受了!”
“王爷一定不会的!”苏浚眼睛一亮,道:“陛下迟早总会收拾慕家,有王爷相助,就更多了几分把握!”有理郡王相助,古清华又怎会拒绝?
“只是,本王声名在外,不方便与陛下接洽,陛下也未必会轻易相信本王。”理郡王飞快的瞟了苏浚一眼:“而且,本王也不好判断陛下身边谁可信,谁不可信。”理郡王想了想,终于决定摊牌,很隐晦的对苏浚表示了自己的疑虑和不满。
苏浚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怪他瞒着古清华干这事,认为他对古清华的忠心很可疑,看来,除非向他摊开底牌,否则他是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了。如此也好,至少说明,他对古清华是真的忠心。那么,他也不需要瞒着他了!
“王爷可知,三年前我为何会参选皇夫?”苏浚突然问道。
理郡王不觉神色微变,当初的苏浚,给人的印象是个药罐子,谁料得到竟是这样的高手呢!
“本王不知。”理郡王摇了摇头。
“这是家父的意思,”苏浚淡淡一笑。
“苏大将军?”理郡王十分诧异的睁大了眼。苏严是戍北大将军,他膝下只有苏浚一个儿子,他怎么也想不透,怎么会把唯一的儿子装神弄鬼的弄入宫中。
苏浚点点头,叹道:“家父也是迫不得已方出此下策,他怀疑,先帝死得不明不白!”
理郡王心头大震,脸色剧变,吃惊道:“这——难道,难道苏大将军怀疑是——”
“除了他还能有谁!”苏浚道:“家父早年奉先帝旨戍边,终生不得回都,他老人家在京里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所以,才让在下趁着陛下征选皇夫的时机混入宫中,暗中查探先帝的死因。”
理郡王不禁黯然,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怅然滋味。先帝古凤倾跟苏严当年的事朝中老臣们谁不知道?他没想到的是,苏严倒是个痴情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虽从此天各一方再不见面,心中竟还牵挂着先帝,为了证实一己猜测,不惜将唯一的儿子搭进来,他真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个人……
“其实,也不仅仅是为了彻查先帝死因,”苏浚望了理郡王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道:“家父得知新帝年幼,又是自小在樊国长大的,担心她会出意外,让我进宫,也有保护新帝的意思。”只是,保护新帝,到底也是为了先帝。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欺负先帝的孩子而不管!他已经对不起她了,不能连这点事也不能为她做到!
提到古清华,苏浚的心顿时温柔起来,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容,分别将近一月,他的清儿,不知可有挂念他?
理郡王点点头,心想苏严真是老狐狸,难怪一开始就让苏浚装病,他只要一直病下去,就不会吸引古清华的目光,不会吸引她的目光,就不会得宠,不会得宠,就可以更好的在暗中保护她。而且,凭着他的身手,将来功成身退,或是诈死或是别的什么法子,要离开皇宫从此改名换姓的生活,也并非什么难事!
只是,理郡王嘴角不觉也微微勾起一抹笑:他做梦也想不到吧?饶是再算计得周全,还不是跟他父亲当年一样,被陛下迷得团团转,病也不装了,顺水推舟坐实了侧皇夫之名!他二人之间相处的那种默契和亲昵,南巡一路上,虽然在人前克制隐忍得很好,可又怎能瞒得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