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太要紧的事,陛下明日再看何妨,何必弄得自个这么累呢!”苏浚轻叹。
古清华偏头向后靠了靠,轻声笑道:“日事日毕,朕已经习惯了。”
苏浚沉默。片刻又道:“听说……湘琳病了?”
古清华下意识身子一僵,略带着些警惕,点了点头,字斟句酌道:“近来乍暖还寒,加上这些天劳心劳力,不过是有些小小不舒服罢了,”古清华望着他笑了笑:“好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浚笑了笑没说话。苏浚不是宝鹃、不是素莺等一干宫女太监,没有那么好糊弄过去,宫里是最藏不住秘密的,湘琳这一日在御花园中听到樊太子大婚的消息神色大变、随即又失魂落魄的做出一系列不合宫规的举止来,苏浚岂能不疑?古清华不说,他便也不欲再问。只不过,偷眼看着古清华,越看越觉得她强颜欢笑、故作平静,面上若无其事,心里还不知隐忍成什么样子!
“清儿!”苏浚俯身,将她轻轻拥着,低声道:“你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在我面前,何须掩饰!”
古清华一怔,明白苏浚所指,有些警觉,也有些惭愧。哭出来,她当然哭不出来,深深爱着樊太子的人不是她,尽管她会替她难过,替她二人惋惜,可是,那并不等同于感同身受,她要怎么哭?
苏浚这话是好心,却叫她甚是尴尬。
古清华长长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郁郁。
苏浚身子不易察觉颤了颤,拥着她的手臂一紧复松,道:“陛下仍是——忘不了他吗?”
“我——”古清华胸口一梗,瞠口无言。
“忘了他吧!”苏浚的语气十分坚定,道:“臣夫会让您忘了他的!”
古清华的手下意识握了握,手心凉凉湿湿,连她自己也不知她在紧张什么。只能说,顶着别人的皮囊要做到理所当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陛下,”苏浚已经转过了身来到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双目亮如点漆只是那么脉脉凝着她。
古清华不觉起身,怔怔望着他。
“您难过,臣夫看着会心疼,陛下!”苏浚抬手,略显粗糙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凝着她的目光饱含着无限的温柔情光。
古清华不敢与他的目光相碰,有些慌乱的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覆盖其上,微微颤抖,如蝶的翼。苏浚俯身在她眼上轻轻吻了吻,道:“陛下打算怎么办?”
“什么,什么怎么办?”古清华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苏浚道:“就是,樊太子大婚,陛下不该准备贺礼遣使贺喜吗?如果陛下心里难过,这事,便交由礼部去准备吧,这么拖着,也不好。”
古清华这才想起,自打几天前接到樊国递来这份国书后,她因为记挂着湘琳的反应,一直神思不定,翻来覆去的只是琢磨着该怎么跟湘琳提起这事,压根没吩咐下去如何准备去贺,满朝文武谁人不知陛下当初为了樊太子连皇帝都不肯做的,谁也不敢触这个眉头来催她生怕她恼羞成怒一个殃及池鱼,一来二去耽搁至今,若不是今日苏浚提起,她还浑然不知呢!
古清华暗自捏了一把汗,不觉怔怔的望着苏浚。
苏浚看她两眼发直,目光无神,像是伤心极了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又是心疼又是醋意翻滚,一种冰凉冰凉的感觉自心头裂开,侵染,瞬间传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是凉凉的。胸口憋闷得厉害,脸色也变得有几分难看扭向了旁边。
“倒是你提醒了!”古清华自顾自道:“明日,朕就下旨让礼部依例办理。贺礼宜早不宜迟,还是早些送过去吧!”
想起这事,她心里不禁有些气,樊其英明明知道古清华对他感情若何,大婚就大婚,何必特意送一封国书过来刺激她?后来一想,两国邦交,此乃理所当然,而且,这多半也是樊国帝后的主意,哪个做父母的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儿子陷入这毫无希望的相思之苦而不可自拔呢?古清华本来想赌气将复书说得干干脆脆漂漂亮亮,再送上一份格外丰厚贵重的礼物好好的“贺喜”樊其英,一想到樊其英其实也是无奈,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切依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