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源满心委屈,垂下头不敢分辨一词。议政王说国家无事,皇帝又不出巡,好好的路能走就行,没事老修他做什么?不要钱吗?他岂能跟议政王争执?
齐傲潭见古清华不搭理自个,急得心里七上八下,此时见古清华又发作,磕了个头忙又出主意道:“陛下,请陛下放心,先帝向来对西北经营甚为重视,况且,西北青州、蕲州、定州三大重镇皆屯有重兵,归西北大营节制,青州有青河平原,乃西北鱼米之乡,粮食充足,蕲州盛产铁矿、棉纱、马匹,定州乃西北连接北、南、中三方之交通要道,微臣想,可直接从当地调兵遣将,粮食衣物药材等亦可由当地及周边地区供应,事后再由户部与地方调停补充差额,工部的人也只需勘察勘察定州连接周边城镇道路即可。想那鞑靼,不过化外野蛮部族,往常也时有偷袭虞国,这次虽然不知何故围城,据微臣预料,他们拖不起,多半是一败即退,这场仗,要不了多长时间!”
古清华盯着他,又是半响不做声,心头又是一阵火起。若是他们当真尸位素餐一问三不知倒罢了,原先故作不知装糊涂现在又说的头头是道,摆明了是把她当傻子耍,存心要跟她作对!
不由古清华不想:如果此时问他们主意的是议政王,恐怕不等问,早就主动说了吧?
“看来,齐卿家还是颇通军务嘛,朕原先倒是冤枉了齐卿家了!”古清华此时当然不会去责问他,可就这么由着他糊弄心也不甘,嘴角一勾,似真似假讥诮道:“只是爱卿先头为何却又不说呢?许是朕先前的话不够明白以至于爱卿不敢轻言,往后跟朕说话,爱卿最好专心一点儿,别一边听一边盘算,这对你没有好处!”往后别要站错队了试探,朕不是你能随意试探的!
“臣愚钝,陛下一言臣醍醐灌顶,臣谨记陛下赐教!”齐傲潭一惊,心不由得又揪做一团,刘嘉、李河源两人也是心惊肉跳。
“就按齐爱卿的意思去办吧!朕这就下旨,命西北大营听齐爱卿节制,过几日爱卿可甩亲兵营快马加鞭赶往西北。其余细节问题,齐爱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明日再议。对了,羽林军中闲人太多,朕想派几个人跟随爱卿一道历练历练,省得在都中无所事事,一个个都成了懒骨头了,爱卿以为如何?”
齐傲潭明白古清华是要放人在自己身边监视,换了往日,他非大不痛快要发牢骚不可,但此时哪里还敢发什么牢骚?甚至巴不得古清华派有心腹跟在自己身边,毕竟,经此一事,他将来表功的时候哪怕他实打实的描述,古清华也会给他打一个折扣,而由她自己的人向她禀报,那就不一样了。
“微臣敢不从命?”齐傲潭很痛快一口应承了下来,陪着小心道:“微臣正斟酌着想要跟陛下要几个人呢!这倒省了微臣开口了!”
古清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语气也缓和客气了几分,道:“他们只是跟着去历练,而不是干扰军务。到了爱卿麾下,便任凭爱卿指挥。爱卿就事论事便是,该怎样安排便怎样安排,不必有所顾忌,不要想着这里头有朕什么意思缚住了手脚,朕什么意思也没有!”
“是,微臣遵旨!”齐傲潭恭恭敬敬回话,心底自然是压根一个字都不信!
“朕也乏了,今日便先散了吧!”古清华身子向后仰了仰,道:“你们回去立刻调动本部属好好商量,明日跟朕回话时朕要听些有用的话,最迟两日后,齐爱卿便要启程,可听明白了?”
“微臣明白,微臣遵旨!”三人齐齐跪下,俯首答应,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出了神龙殿,古清华突然觉得浑身脱了力似的手脚发软,回想起刚才殿中发生的一切,她的心跳忍不住狂漏了两拍,一攥掌心满满一把的冷汗。
回想起来才知后怕。
如果齐傲潭是个有骨气的不向她低头,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气极了,她绝对绝对不敢那样喷齐傲潭连带将刘嘉和李河源也震住了。
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绊倒,湘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二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心内稍安。
“陛下今日想是累着了,还是乘轿舆回吧!”湘琳说着便命小太监将候着的软轿抬过来。
轿子虽随时预备着,但古清华觉得多走走能锻炼身体,再说神龙殿离紫宸宫又不远,一般情况下是不乘轿子的。
“不必了!”古清华强打精神笑着摆摆手,语调轻松若无其事的向湘琳笑道:“方才在殿内闹得朕头晕耳炸的,这会子走走,吹吹风,倒正好醒醒神!”说毕身子挺了挺,脚步轻快毫无倦色的向紫宸宫方向走去。
这等时候,她不愿意自己有任何的异常举动传到议政王那里。
回到紫宸宫,换了衣裳净了脸面稍作休息,用过午膳之后,古清华便与湘琳来到书房。这时,古清华才真正的松懈了下来,瘫坐在御书案后阔大的圈椅中,心力交瘁得像没了骨头!
“真是好险!”古清华不禁吐了口气。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可非亲身经历,又岂能体会这“胜”之一字在狭路相逢中暗藏了多少胆战心惊、多少凶险!
“不管怎样,陛下总算挽回了局面!”湘琳心下也自捏了把冷汗,同时亦好生佩服,难得心悦诚服极其主动的斟了盏茶递给古清华,笑道:“陛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去去心火定定神吧!”
古清华盯着她,接过茶“扑哧”一笑,饮了一口,烦从心来,不禁叹道:“你说明天,我该怎么跟他们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