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杏本来因为十方占了上风,心中暗喜,但一听平安姬这般一说,心里却有些不服气:
“当年比不过,那意思就是现在比他强了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但丹杏只是心里想想,也没好意思当着平安姬的面说出来。
而这时就见十方将软竹竿重新盘在腰中,才一抱拳说道:“多谢方前辈赐教,十方斗胆问前辈一声,那吸血恶鬼是否比前辈还要厉害得多?”
方万秋此刻脸色凝重,说道:“单从公子的身手来看,倒是能和鹏飞平分秋色,虽说在公子这一辈里,已经是头一流的人物了,但仅凭如此,恐怕还远不是那吸血恶鬼的敌手啊。”
“前辈所言,倒是和我不谋而合,如果这真凶当真是个泛泛之辈,恐怕前辈也不会因为当初自己无法救下令郎,而如此悔恨了。”
方万秋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我明知道公子就是为那吸血恶鬼而来,同时也感谢公子大恩,能让我夫妻重逢,但还是希望公子能听我一句良言相劝,就此带着杏仙子离开钱塘府,切莫要再越陷越深,否则,必将大祸临头,至于韩颜臣,公子更不必担心,如今他已经保住性命,只要公子愿意,到时自会有人送他出城和公子相见。”
十方闻听却是苦笑一声,道:“多些前辈救我韩大哥性命,只可惜,前辈肺腑之言,十方虽感激不尽,但如今,就算我想全身而退,恐怕也已经退不了了,前辈是早明知于心,又何必言不由衷?”
十方这话一说,方万秋才略微露出些许诧异之色,但转瞬间,也苦笑着摇摇头:“公子聪明人,果然早已经察觉,如今公子可以说已经尽入兰陵酒王的彀中,至少我还从没见过有什么人,入了秦牧的局中,还能全身而退的,除非……”
“除非是秦牧他本意就是如此,就比如前辈你们夫妻当年。”十方顺手拉过一把椅子,放在方万秋面前,而自己也不客气,直接就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看来公子也深知秦牧的厉害之处了,唉!就算明知道是被他算计了,但也只能按照他设计好的脚本,一步步来完成他想让你做的事情。”
丹杏听着十方和方万秋对话,虽然每个字都明白,整句话也知道什么意思,但却就是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而且不光是她,平安姬也是一脸茫然,甚至还忍不住说道:“夫君,秦先生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要没有他保全,恐怕……”
方万秋却是摇头轻叹一声,又冲着十方说道:“能否劳烦公子于她们妇道人家解释解释,如果由我来讲,恐怕听懂了,也不一定会相信。”
十方略微思索片刻,这才说道:“那我就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了,如果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再由前辈纠正。”
见方万秋点头示意,十方这才说道:“其实如今我和杏儿,就恰如当初方前辈你们夫妻一般无二,所作所为看似都是出自自己的意志,但实际上,不过都是按照某个人事先预想好的计划一步步做下去的,换句话说,有个人需要我和杏儿去调查小儿失踪一案,我和杏儿立刻就去调查了,而他让我们调查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能找到这扬羽蝶园,而我们也就找来了,而他让我们找到蝶园的目的,却是想让我们从中搭桥,促成方前辈你们夫妻团聚,而如今,你们夫妻也团聚了,所以,这每一步,都是按照他的预想进行下去的。”
丹杏和平安姬听十方这般一说,惊的同时起身说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秦先生事先设计好的吗?”
方万秋这时也说道:“不错,就是如此,当初在青州军时,也是他想让我们夫妻一起逃走,我们才立刻就逃之夭夭,只不过,他只是想让我们逃而已,可并没真想让我们逃走,所以最终我们只是逃了,但却并没能逃走。”
丹杏和平安姬都听傻了,又同时说道:“这怎么可能?无论做什么可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啊,并非是受人操纵的。”
十方却回道:“不错,这就是刚才方前辈说的,秦牧的厉害之处,因为我们做的这些选择,其实根本就没得选,因为只有一个唯一解,而这唯一解,又恰好都是我们自己愿意去做的而已。”
“唯一解?”丹杏和平安姬又同时问道。
十方先冲丹杏说道:“秦牧请杏儿你来钱塘,不就是打着请你来查钱塘小儿失踪的事情吗?但他却通过各种手段,让杏儿你误会成是东南王要和太一道联姻,他秦牧服侍世子多年,哪能不知底细,自然也知道杏儿你绝不会答应和世子联姻的,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要是再发生小儿惨死,那杏儿你会怎么选呢?是选择不管不问,立刻离开钱塘府,回转龙虎山,还是选择去追查这案子呢?”
“这个?那我自然会选择追查,如此既能避免和东南王以及司徒哥哥相处的尴尬,又能为民除害,绝不可能不管不问的。”
“所以,这就是唯一解。”方万秋这时也说道,之后又转向平安姬,问道:
“千代儿,当日在青州军时,你在王府内堂,如果知道我回来了,是会选择不管不见,还是会选择与我相见呢?”
平安姬当即说道:“夫君这还用问吗?妾身自然宁死也要和夫君相见,当时妾身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十方也说道:“这也是唯一解,只不过,方夫人,这里我就有个疑问要问了,您之前身为王妃,在钱塘府已数年,为何一直就不和方前辈相见呢?”
平安姬听十方发问,登时回道:“因为妾身一直都认为夫君早已经葬身回头崖,根本没想到夫君还活着,更没想到,他就在钱塘府,和妾身只有一步之遥,如果知道……”
说着,平安姬突然愣怔一下,便不吭声了。
“既然方夫人事先并不知道方前辈还活着,那为何却要赠杏儿那同线同心绘马,并让她来扬羽蝶园找寻绘马架,我想,就算前辈自打来了钱塘府,被东南王软禁在隐凤庵,被迫足不出户,但也不可能没听闻,扬羽蝶园早就因为战乱,变成了一片废墟,如此,哪可能还有绘马架留下。”
没等十方说完,就听平安姬哎呀一声,“难,难道说,是那两个丫鬟?上个月,她们跟妾身说,她们和兵士聊天时,听说有人在蝶园中见到了和隐凤庵一模一样的绘马架,妾身这才起了疑心,只是因为妾身当初一到钱塘府,就被司徒似软禁在隐凤庵,无法下山,只能派她们帮忙打听故居消息,在得知已经变成一团废墟,妾身还一直伤心不已,而这时突然听到有人看到绘马架,自然就忍不住想来亲眼一看端倪。”
“上个月?”十方微微点点头,“这就是了,想必方夫人也曾恳求过了那两个丫鬟,而她们要么以蝶园闹鬼害怕为由,要么以出不了半山为由,总之是不敢偷偷带您下山,而这时,您听说太一道的丹杏仙师马上就要来钱塘了,也听说东南王请杏儿来的目的,表面上是查案,但实际上是想让杏儿和世子联姻,那您自然立刻就想到,杏儿身份尊贵,是半山贵客,本身并不受东南王约束,又出身太一道,想必也不会怕鬼,那岂不是帮方夫人来蝶园的最佳人选?这不也是一个唯一解吗?因为除了杏儿,方夫人还有别的选择吗?”
丹杏听十方说自己出身太一道,想必不会怕鬼,忍不住头一低,脸就红了。
而平安姬此刻整个人都呆住了,“不,不错,妾身当时就是这般想的,所以才几次三番催促构儿,将杏仙子带来一见,好看看杏仙子是否真能托付妾身夙愿。”
丹杏虽然红着脸,但此刻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是说,秦先生请我来钱塘府的目的一不是查小儿失踪,二不是与司徒哥哥联姻,真正的目的却是要让我来见王妃娘娘,好让她拜托我来蝶园查看究竟?”
十方点点头,但却说道:“不错,只不过,这只是他的目的之一,可不是唯一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