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听那女子说除了不能说的以外,能说的都会如实相告,心说这不等于没说吗。
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姐姐,方才那个姐姐说要去请示一下主人,也就是说,是你们主人邀请我上菊花台的吧?”
结果等他问完,那女子咯咯一笑,却摇了摇头,“这个却不能说。”
十方还不甘心,又问道:“姐姐,实话实说,我真是一个小乞丐,可不认识什么当朝一品的大官,既然姐姐不能告知缘由,但至少要告诉我,你们主人到底是谁吧,否则我这心里可没底儿。”
那女子依旧笑着摇摇头,“这个也不能说。”
十方一听,得,这摆明就是一问三不知嘛。
但他也在心里琢磨,自己知道的大官里面,小李相公早就被贬官了,关山铜如今在北地燕京,剩下就是方才这姐姐说的什么蔡太师,三大天师和东床驸马。
但自己哪认识什么太师驸马,唯一有点关系的,就是这太一道的三大天师,难道是凌峰和丹杏姐姐?
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凌峰那小子是个出家人,严守五戒八律,打死他都不会来这烟花享乐之地的,丹杏姐姐那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她本身是女儿身,哪可能来这里玩,况且,她也不可能知道我来了钱塘啊。
就算真应了胡瞎子说的什么桃杏齐芳,真是丹杏姐姐,但以她的脾气,估摸早就恨死自己了,要么不见,就算见,也肯定直接当面就冲过来质问自己了。
等十方将所有可能都排除了之后,突然脑子一闪,突然冲那女子问道:“姐姐,你们的主人是不是姓秦?”
那女子又摇摇头,十方一看,索性自己先说了:“算了,我知道,这个也不能说。”
哪知道那女子却笑道:“这个倒是能说,我们主人并不姓秦,不过姓名的确是不能说。”
本来十方实在想不出是谁,但却想到在安溪镇遇见的秦牧和那个衣着华贵的翩翩美少年,尽管当时秦牧自称只是个酿酒卖酒的商人,但十方却并不相信,感觉那二人绝非等闲,否则凭潘伯英,绝不可能对他们那般毕恭毕敬的。
不过那女子否认,十方倒也相信,毕竟当时秦牧只是告诫自己,最好别到钱塘府来,连姓名都没问过自己,就算他们有资格住在南山品菊,但恐怕也不可能会邀请自己上山一见的。
因而十方琢磨了半天,能想到的人全都被一一否决,实在猜不出到底是谁会请自己上山,但却又不同意碧桃随行。
那女子见十方不吭声了,却反而问道:“公子您怎么不问了,我还等着呢?”
十方一听这不废话吗,我问了你又不告诉我,那我还问个什么劲儿啊,不过见那女子却是满脸期冀神情,十方又不好不搭理她,故而随口又问了句:
“啊,那我就再问一个,虽然我知道姐姐你们唤作金凤卧雪,但却不知道两个姐姐,哪个是金凤,哪个是卧雪,不知道这个姐姐能不能说?”
那女子闻听,竟是痴痴笑道:
“这个当然能说,金凤卧雪就是我们的名字,但并不是一个叫金凤,一个叫卧雪,因为在四季仙境之中,我们都是被当成一个人来看待,所以也共用一个名字,就像夏荷她们,也并非是一个叫夏,一个叫荷。”
“只有一个名字?”十方倒是挺意外的,“只有一个名字那要如何区分呢?尤其二位姐姐长得一般无二,别说共用一个名字了,就是不同姓名,恐怕也分辨不出。”
那女子和夏荷仙子听十方这般一说,脸上都不约而同闪出一丝黯然之色,但却又转瞬即逝。
那女子这才回道:“来这里的贵客,只需命我们服侍周到而已,哪会在意我们叫什么,更没人会去区分我们,对这些贵客而言,我们其实就是一个人,但却能提供双倍的享乐,这就是四季仙境与众不同的地方。”
尽管这女子语气平和,似乎早习以为常,但十方心中还是莫名起了一丝怜悯,心说她们个个貌美如花,尽管是孪生二人,但在这里,却只是被当作同一个玩物而已,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如此说来,她们岂不是还不如如意阁里的那些姐姐妹妹。
因而十方便说道:“至于别人,那我也管不了,但姐姐你们要没有各自名字,我实在分不清,要不这样,我给你们起个名字,就称呼那个姐姐为大凤,称呼姐姐你为小凤,这样也好区分,就是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嫌弃?”
“小凤?”那女子闻听登时如呆住了一般,口中竟又重复了一遍。
十方一看那女子本来一直都是笑靥如花,但此刻却神情凝滞,还以为人家不乐意,毕竟自己起这名字和人家那金凤卧雪比起来,差的也太远点了。
但他肚子里本就没什么墨水,一时间又哪能想出什么能和金凤卧雪这般相媲美的雅致姓名,故而慌忙说道:“我就是为了便于区分,可真没有冒犯姐姐的意思,要是姐姐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那女子似乎跟没听见十方说什么一般,又茫然重复了一句:“大凤,小凤?”
突然间,那女子眼圈一红,眼中更是秋波闪烁,一俯身又跪在十方面前,垂首说道:“谢公子赐名大恩。”
这下,反把十方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将女子扶起,一看这女子脸上竟已是泪珠涟涟,倒把十方给整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