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卧雪向十方自报身份,说自己二人是南山品菊里的采菊仙子,这趟就是专门来请十方随她们一起去往九千尺菊花台的。
金凤卧雪刚说完,方才还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夏荷仙子已吓的是花容大变,竟同时跪倒在十方面前,苦苦哀求十方饶命。
这下更把十方弄的是丈二和尚一般,忍不住又想再问,却见潘伯英和苏祈恩此刻都是面色惨白,冲着十方一起喊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实话,这会儿连十方自己也闹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了,因为之前韩颜臣说的清楚,九千尺菊花台所在的南山品菊,那可是只有当朝一品大员才能进的地方。
纵如当初的韩颜臣和现今的潘伯英,可都是将门之后,贵不可言,但却也只能止步于曲院风荷,而富甲天下的苏祈恩,更是连曲院风荷的门都进不去。
而此刻一听南山品菊中的采菊仙子亲自来请十方,怎能不让他们三人震惊不已,只不过韩颜臣如今说不出话来,否则,肯定是三人异口同声了。
十方瞅了瞅潘伯英,又看了看苏祈恩,虽然自己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心里却暗自琢磨。
管她们是不是认错人了,现在韩大哥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呢,当务之急是要先把韩大哥给救出来再说,就算之后她们发现弄错了,那时恐怕我早带着韩大哥和碧桃跑路了,总好过如今这上也上不去,走也走不了的尴尬境地。
再加上自从认识潘伯英和苏祈恩,他们两个是一个比一个耀武耀威,一个少东家,一个少将军,事事都以自己出身为荣,看谁都是低他们几等的贱民,就属他们最高贵,故而十方老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尤其今天,要没有他们横插一杠子,说不定韩大哥还真能带着自己混上山去了。
因而十方假装挺了挺腰板,这才说道:“我是什么人?那还用问吗?来,金凤卧雪二位姐姐,你们来告诉他们,我到底是什么人?”
本来十方倒是想说自己是哪个一品大官的儿子,也来诈和诈和潘伯英,但一转念,这朝廷里一品大员有谁自己哪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关山铜,但关山铜却是个太监,而且就算关山铜不是太监,自已也不乐意冒认成他儿子。
但别人十方又不清楚,又害怕信口乱说再被潘伯英给识破了,毕竟他是货真价实的少将军,纵然一直在永兴军,但朝廷里一品大员本来就没几个,估摸他也都清楚。
因而十方眼珠一转,索性就把这皮球踢给了金凤卧雪二女,而这二女方才一直就在后厅偷看,发生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因为十方的关系,心里也对这位少将军颇有微词。
所以没等十方说完,左面那女子倒没说什么,但右边那女子登时就回道:
“你当真是潘大将军的公子,永兴军的少将军?我看不会是冒牌的吧,否则,怎么连十公子都不认识,我们十公子那可是当今蔡太师最器重的晚辈,关太傅眼中的红人,护国三天师门下的娇客,东床驸马爷堂上的贵宾……”
虽然这女子说的全是一堆废话,半天也没说出来十方到底是什么人,但却把潘伯英和苏祈恩唬的够呛,二人同时惊的倒退了好几步。
而那女子没完没了还要说下去,但她左边的女子却一皱眉,急忙说道:“还不住嘴,小心等会你的皮子。”
她这一说,那正说得兴起的女子也慌忙用手一捂嘴,最后嘀咕了一声,“哎呀,就是,好险说漏了嘴。”
左边的女子瞪了她一眼,这才上前向潘伯英和苏祈恩微微欠身,说道:“少将军,苏少东,二位都是千金贵体,千万别跟这疯丫头一般见识,她在南山品菊众姐妹里,也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不过十公子的确是秋仙境中尊贵无比的贵客,只是我们身份低微,不敢透漏些许,还望少将军,苏少东见谅。”
苏祈恩倒是知道,这四季仙境之中,等级极为森严,每一层的仙子都绝不能向下透露自己服侍的贵客是什么身份。
这一是防备有些官员不请自来,溜须拍马聒噪一片,扰了这些权贵清静。
而更重要的是这半山毕竟是烟花享乐之所,自然是政敌和言官们口中参本的绝佳口实,故而来这里享乐的高官都会隐藏身份,半山又深谙此道,故而每一层住的有哪些官员,是绝不能有丝毫泄露的。
潘伯英本是武将出身,又一直呆在西北永兴军,远离朝堂,还真不清楚这其中忌讳,又听金凤卧雪二女简直都把十方说成比自己爹还高贵得多,潘伯英压根就不信,心说他分明就是个讨饭的臭叫花子,哪可能是什么权势滔天的当朝权贵,我非要问出个缘由不可。
但苏祈恩却清楚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一看潘伯英面色铁青,还要发问,是强忍着痒,拉住潘伯英说道:“少将军,可真不能再问下去了。”
说着,苏祈恩又趴在潘伯英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潘伯英这才恍然大悟,但心里这口气又憋得实在出不来,故而一甩袖子,也不管苏祈恩和夏荷仙子了,更没回曲院风荷,而是铁青着脸,一转身出了知客舍,直奔柳巷而去。
苏祈恩一看潘伯英含怒而走,本想去追,但自己现在还中着毒呢,虽然心里也极不乐意,但没办法,只能拉着舍官一起到了十方面前,也早没了苏家少东家的架子,低声下气恳求十方能解了他们身上的毒。
十方一看潘伯英负气而走,一颗心这才放进了肚里,又见苏祈恩和舍官的确也太惨了,已几乎赤身裸体,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指甲抓的血痕,也就没再难为他们,说只需用清水洗掉花粉,自可止痒。
苏祈恩和舍官痒的钻心,那还等得及再让众婢女去打水洗面,一看旁边有几盆清水,正是方才十方三人净过手的水,还没来得及倒掉,这二人也顾不得了,都一头就扎进那净手盆中。
等他们一扎进去,还真是药到病除,顿时就不觉得痒了。
苏祈恩随手抹了一下脸上水渍,这才头也不回,光着半个屁股就去追潘伯英了,舍官更是急忙到十方面前,跪倒叩谢,又赶忙让众婢女放开韩颜臣。
韩颜臣虽是满肚子惊疑,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详问之时,而且也误会了十方,还以为十方并没有跟自己表露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