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六魂幡颜色褪去,苍穹浑身的紫色长毛也逐渐收缩,露出白色肌肤,不一会儿,又变回小和尚十方。
与此同时,金色蜈蚣躯体一软,蜷缩一团,恢复成金永贵的原样,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具不能喘气的尸体。
而那团白气,逐渐于十方头顶凝聚一团,化成一只银色的苍狼形状。
银狼昂首垂尾,冲着地上已如骷髅般的张君佐略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白雾四散,消弭无踪。
十方一脸懵逼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等白气消散之后,才无意识的咂咂嘴,只觉得满嘴血腥,又低头一看,见金永贵已经绝气身亡,反而把他吓了一大跳。
十方就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跟一团浆糊一般,低头又看看身上披着的六魂幡,好半天什么也想不起来。
十方茫然抬头望向张君佐,又惊的好悬没坐地上,“这到底怎么回事?那官人是你杀吗?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张君佐此刻眼窝深陷,形似骷髅,胸前尽染血渍,已然出气多过进气。
“你装什么好人,他可是被你给活活给弄死的,要不是老头儿,恐怕连我们都被你给杀了。”诹取在旁边说道。
十方脑子还木着,再加上这一晚看到的都是匪夷所思的画面,冷不丁听诹取一喊,又把十方吓得一蹦多高,“你怎么又活了?”
“诹取。”张君佐虽然出声喝止,但声音已如蚊呐。
张君佐用力喘了口气,对十方说道:
“孩子,虽是被迫,但你已披上六魂幡,就是我的传人,如今我七魂尽散,没机会教你什么了,他叫诹取,今后就是你的师父,由他教你走畦人之法。”
“他?一个头当我师父?”
“你切记要恪守走畦之训,否则命不长矣,事态紧迫,定远巡抚徐有才绝不会放过你,日出之前你务必动身,前往北境阴山,寻我师兄谢天佑。他虽不是走畦人,却也会解怨马咒,你定要求他出山前往雁翎关,搭救雁翎侯韩文忠。”
“找谁?解什么咒?“
张君佐已经无暇跟十方解释,用尽最后一口气对诹取说道:
“诹取,相伴数十年,我先走一步,你要尽心教导于他,莫让他坠了邪路,前途坎坷,你好自为之。日后如有机会,你若再见银华,代我说一句,我张君佐今生从未负她。”
说完,张君佐双目一闭,身体逐渐化为粉齑,就此散落无形。
诹取见张君佐化为尘灰,随风而散,不禁叹了口气,“夜提刑啊,真是一条不归路,只要踏上,没一个有好结果的。”
十方一脸的难以置信,嘴里絮絮叨叨:“我他妈不是在做梦吧?”
诹取知道十方估计一时间难以接受,因而并没有吭声。
一人一头,相对静默无言。
好半天,十方好像想起了什么,起身径直走到静空尸体旁边。
“师父,师父,你醒醒啊?”
诹取一看十方神智有些不正常,面色微变,又急忙喊道:“你别费功夫了,老秃驴都死半天了,能醒个屁。”
十方如同充耳未闻,又怯生生伸出手来,拍了拍静空的秃头,见果真毫无反应。
“师父当真死了?“
“废话,脖子都开花了,早死透了。”诹取一边说一边心里琢磨,“这小和尚是不是吓傻了,不可能啊,他的魂形可是水精苍穹,难道说……我的妈呀,真要这样,那我岂不是马上也要……”
诹取登时被自己的想法吓的脸都青了,而这时十方却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直笑的诹取更是头皮发麻。
好半天,十方笑声方止,就见他又跪倒在静空尸体之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感谢师父五年来的不杀之恩。”
说完十方又一咬牙,上前一把扛起静空的尸体,转身跑到角落水井旁,一松手,将静空整个给塞进了井口。
“但这五年你是如何对我的,我也记得清楚,现在,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十方脸上瞬间又紫气升腾,表情阴骘。
诹取一脸惊恐地望着十方的诡异行为,感觉自己牙齿已经有些打颤。
十方却一直盯着井口,好半天,脸上紫气渐渐消去,这才转头又望向诹取。
诹取一看十方一副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更是头皮发炸。
但瞬间,十方却换成一副谦恭模样,到了诹取面前,微微一躬身,毕恭毕敬说道:“如今您又成了我师父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