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观摩的院士心中都暗暗地庆幸，为杨冬捏了一把汗。果然超额收益总跟超额风险绑在一起。幸好没有第一个做实验，接受这么多人围观，到了这个层次这个年龄丢不起这个人。好不容易算出来个结果，却奇怪到超出常理。

幸好幸好。不然现在没法解释运行结果，下不来台的就是自己了。

“简单来说，是好是坏？是否需要重复确认？”长者温和地笑笑，很慈祥，“有多出乎意料之外？”

杨冬点点头，看了主任王真一眼，见王真点点头，非常肯定地说，“需要再次重新确认。”

机器继续运转，杨冬没有继续多说，只是认真地盯着大屏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

运行结果再次出现。可是这也太奇怪了。显示的图像结果几乎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里面的古怪。但不是这个领域的，可能感受不到这种震撼。大家齐齐地望向杨冬，不时地扫向其他几位学术大佬。

气氛凝滞了，明明有着机器运行噪音的观察室并不安静，此时却静得仿佛能听到所有人的心跳。

杨冬感觉昨晚梦里追着她狂奔的那颗白色金属球，此时追上了她，准确无误地穿过了她的心脏。嘴里一股子铁锈味。

长者望向身边正陷入沉思的杨冬，原本就白皙的脸颊此时变得异常苍白，眼神似乎望向了无尽的虚空，没有焦点。

再转身看向其他几位国内几所名校物理学的顶级专家，见大家不约而同的神色凝重。对运行结果虽然没有专业判断，但他根据众人的反应猜得个大概。

这个时候，肯定高能加速器对于我国科学研究和国家建设的空前意义，肯定项目和科学家门取得的成绩，为高能加速器的第一次运行代言，鼓励未来进行更多更深入的高能物理研究更加重要发出中国的声音更加重要。

“小杨，结果是不是依然出乎意料之外？这样可能是好事。

科学研究从来只有第一，没有第二。很多研究发现，当时是匪夷所思，无法理解。但事实上，不合常理，无法用现有的知识解释恰恰说明突破和创新可能正在发生。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规律，还没有形成理论。

这正说明建设高能加速器的重大战略意义！

这个意义是史无前例的，是空前伟大的！是人类技术文明的巨大进步！

我们终于站在和国外同样的起跑线上，探索发现没人发现过的物理学现象。就算失败了，也不要紧。总结经验，吸取教训，重新再来！

不要怕创新，不要怕失败。哪里失败哪里爬起来。时代已经给了我们最好的机遇。我们要牢牢地抓住机遇，想人之所不敢想，能人之所不能。一起谱写我国高能物理研究新篇章！”

长者刚刚说完，身边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原本低沉悲观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大家因为这番话深受鼓舞，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没有什么比“不要怕创新，不要怕失败”，在科研领域里更让人振奋的。

科研很少一帆风顺。失败是常事。只有允许试错，允许失败，才能出现真正的创新突破。

在众人的掌声中，杨冬突然晕倒。

杨冬从一片朦胧中苏醒过来。大概太累了，她感觉睡了很久很久。实际上不过十来分钟。

她躺在床上，边上坐着一位中年医生，见她醒来，热情地询问她的感受，简单地介绍了下检查结果，叮嘱她要多休息，保持充足睡眠，记得吃早饭。

桌子上好多种药，有中药有西药，堆成一堆。看着就头大。小时候药罐子的经历让她很讨厌吃药。

杨冬摆了摆手，挣扎着坐起身。

满脑子都是粒子飞速而行像流星般的轨迹和轨迹模拟图。一刻不停地在脑子里运转，计算、分析……

就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熟悉的铃声，是找她的。

界面上显示的是曼费教授的电话。接起电话，一阵沉默后，突然传来一句急促的英文：“冬，实验结果有了吗？”

“有了，曼费教授。我现在就去传真给你。”杨冬对女医生比划了下，意思是她没事，便疾步向外走去。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比解决物理学问题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