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假期。
抛开一切,身心愉悦。
但昨天晚上恨不能一晚上没睡的靳司来讲,他觉得自己需要认识到一个事实。
那就是,人都会有老的时候,自己已经不负当年一晚上没睡还能生龙活虎的年纪了。
当他顶着一张浮肿的脸出现在戚风光面前的时候。
他分明看见对方脸上那难以言喻的表情。
“你——,多吃点补补身体,尤其是肾。”
靳司也想解释。
可戚风光用自己昨晚陪庞娟聊了一晚上人生,但除了胡茬,没有丝毫变化的脸当做例子。
告诉靳司,人的确会老,但你才二十多岁,是时候补补身体了。
回答啰哩巴嗦的戚风光的是靳司不屑一顾的白眼。
“靳司,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冷漠的靳司没有回头。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
“你说。”
“戚作作,你真的好幼稚。”
戚风光炸了毛。
“靳司!谁告诉你可以这么喊我的!”
靳司加快脚步,没有回答,这个称呼是袁知在私底下喊戚风光的,据说是戚风光小时候的小名,叫‘坐坐’,长大以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成了‘作作’。
戚风光还在后面生气。
“没大没小!”
但靳司跑得快,一溜烟就没看见人影了。
戚风光只能先记在小本子上。
他饿了,陪聊陪了一晚上,结果天亮了那两人拍拍屁股,挥挥衣袖,说“再见”。
庞娟和蒋惇走的时候,他看见关固安的眼珠子都快等出来了,他都想拿个盘子在关固安下巴底下托着,免得到时候眼珠子掉到地上。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做,他只想出去吃碗粉,然后大被蒙头睡一觉,没精力去管那个小兔崽子,等明天他恢复精力了,搞不死他。
回家,现在回家!
靳司跑到队里,迎面撞上打着哈切出来的关固安。
“早!”
关固安挥挥手“早。”
有气无力。
靳司“你们今天凌晨过来做什么的?怎么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关固安就近找了一把凳子坐下,又打了两个哈切“你没有说错,就是什么都没有做,把我们喊过来就是告诉庞大姐,我们不是不愿意出人,只是他们的理由太过离谱。”
说完看他一眼。
“你家附近的水退了?”
靳司点头“要不然我怎么出得来?”
“那后面庞大姐为什么就走了?”
关固安在旁边桌子上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趴着“僵持不下,她庞大姐是厉害,可是搜查令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批就批的。再说了,熬了一夜,他们也累了。”
靳司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是他把庞大姐的势力想得过于雄厚了。
回头再想问关固安他们昨天都聊了点什么,就看见关固安已经趴在桌子上打呼了。
靳司悄无声息离开这个地方。
……
因为昨天晚上被喊到局里的人有点多,所以到了中午办公室里有些空荡,只有少数几个昨天被困在家里出不来的人还清醒值班。
其余的人不是趴桌子就是回家眯一会儿去了。
这让一整个刑警队都对庞大姐产生了恐惧。
特别是当庞大姐再一次拎着小皮包,带着她儿子气势汹汹踏进刑警队的时候。
清醒的人都从心底里升起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还在睡梦中的人只觉得后脖子发凉。
两个小时后再次集合。
戚风光被吵醒后,微笑着咬牙切齿感叹庞大姐的的无限精力是天天在消消乐上面签到兑换的吗?
做了几个深呼吸以后,戚风光只有选择起床。
而靳司现在却是焦头烂额。
庞娟让人强闯民宅,从梁望的家里拿出了一根注射器的针头。
她用一个塑料袋子装着,要求做鉴定。
鉴定结果出来,针头上的一些软组织残留确实是蒋河东的。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蒋惇突然爆发,血丝胀满了眼球,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双手颤抖地拿着报告结果。
“真的是。”
“居然真的是。”
庞娟就在蒋惇身边,她赶紧拉过蒋惇,把他手里的东西拍在桌上,然后把人抱在怀里。
“当然是真的,傻孩子,那个蒋方嘉房子里好端端放一个针尖在那里干什么,肯定是他杀了你爸爸啊。”
庞娟安抚着失神落魄的蒋惇,又指着打印出来的报告结果。
“现在这个算证据了吧?你们可以去查那个杀人犯了吧?啊!”
当时再场所有人都心虚了,难道庞大姐没有再胡闹?
一部分人赶紧上前稳住两位死者家属的心情,一部分人去向上面批搜查令,一部分人呆站在原地。
靳司就是那最后一部分人,他盯着那结果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
心里想的也和蒋惇差不多。
那上面居然真的会有蒋河东的软组织。
梁望骗了我?
还是说。
靳司抬头看向正在安慰自己儿子的庞娟。
还是说,有些人已经丧心病狂。
不过,不管怎样,庞娟都如愿以偿得到了搜查令,以及高景行的“关心”。
“我记得昨天我和吴老板聊天的时候他还在说这次蒋河东走了以后,你受到了很大的心理创伤,庞钦要带你出去旅游散散心,不管家里的大小闲杂事物。”
“怎么这才刚第一天,就这么废心神?”
庞娟抱着自己儿子不撒手,只是脑袋朝着桌上的文件,高昂着下巴。
“要不是拿到了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会这么闹。”
高景行懒得看桌上的结果,庞娟拿出来的东西那肯定是真的。
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只是劝庞姐珍惜身体。”
蒋惇被禁锢在庞娟的怀里呜呜咽咽,庞娟后悔自己高估了她的儿子,导致现在这幅难以收场的局面,分不出其他的心神来和高景行斗嘴。
潦草点头。
“我会的,你们放心。”
……
戚风光顶着鸡窝头,带着一群虾兵小将,开着警车“呜哇呜哇”出了公安局。
不少人眼睛下面还挂着“忧郁”的黑眼圈。
“这案子结束以后我不想再看见庞大姐了。”
有人说。
这话被老刘一巴掌呼头上,拍了回去。
“说什么呢,人家是受害者家属,人家就愿意看见你吗?”
那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揉着头,没再说什么。
梁望家很快就到了。
如果不是下雨,水淹了路,梁望那天下班的晚上也不至于打一辆出租车走环城大道,绕了一圈外城才回家。
一行人上楼,破门……,不用破门,庞娟已经带人把门锁撬了,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住梁望对门的邻居刚好回家,看见这架势卡在楼梯口不上不下,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不过脑子还是有意识规避风险,指挥着他的脚往楼下悄悄地走。
关固安站在靠后的位置,听见动静一回头就和梁望家邻居对视上。
看见那瞪大的双眼,以及后退的姿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关固安马上拿出自己的警员证,扬起微笑。
“出个警,不要害怕。”
邻居勉强笑笑,又看向梁望家门口,点点头,自己退到了楼梯拐角,伸长脖子,踮脚看热闹。
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盗窃案。
十几个人打开门涌了进去。
里面被庞娟他们翻的很乱。
柜子抽屉什么的都被打开,里面的东西都凌乱地撒乱在地上。
客厅电视柜上面摆放着一个眼镜盒,已经被打开了,据庞娟和蒋惇说,注射器的针头就是从这里面找到的。
戚风光穿戴好鞋套踏进去,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随意捡起一本撕烂在地上,还留了鞋印的书页。
观摩了几分钟,发出感慨。
“那个被庞娟喊来破门和抄家的人,怎么说也得在我们那呆段时间吧。”
看着这满地狼藉,不少人在心里点了点头。
搜了一下午,一行人无功而返。
梁望那边也接到了警队的电话。
“梁先生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
梁望无所谓,接到电话的同时,他也从酒店房间角落里,拎出他的小行李箱。
然后坐在床头透过窗户玻璃欣赏外面高悬于天空的太阳缓缓西落,依旧刺眼。
“没事,配合工作嘛,反正我也有空。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梁先生您家被盗了,目前我们无法评估您的财产损失,就想建议您还是尽早结束旅行,赶快回来,清点一下损失。”
梁望应下“好的,我就回来,大概明天…,明天中午可以到漓阳。”
然后把电话挂断。
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今天晚上他还可以睡最后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