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瑞华十六年,冬。今年少雪,然天寒依旧,虽少见漫天白絮,但刺骨之风,冰凉之感,犹有甚之。
架马于前,赵隶迎朔风拂面,因是练兵等缘故,不再单纯是北上赶路,因此平乱军历经多日,仍在豫荆交接徘徊。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因募兵而显得臃肿的平乱军,在经历几日磨合,几场作战之后,倒显得精炼不少,虽无法同原平乱军来去如风,疾驰原野相比,但至少不会再有人行军坠马……
“将军!地龙营此次缴获完好健马三百余匹!军中战马已足!”田猛策马与赵隶身侧,眼含疲惫道。
这几日为了新三营战马的缺口,老三营将士可谓是日夜奋战不休,一匹匹战马被拉回来,一个个名字被记入英灵册。这些不只是新三营那些老卒将官,新卒们亦是看在眼里,记于心中。出身老营的几个新任校尉更是碰头商议。
禀明赵隶说道:非获战功不立营号!
这也是新三营上下将士们的共知。
赵隶也正因此,不再担忧新三营。现在新三营可谓是憋足了劲,逢战必前!前些时日是老三营作战,新三营围观,现在则是调了个个!新三营血战,老三营为其略阵。
架马不熟没有关系,军阵散乱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这股敢战之意在,血勇之气不丧,抵达长关之日时,必能磨出一支悍卒精兵!
“辛苦你了。”赵隶望着田猛,微微一笑。
“还好。”田猛精气神一震,望着远处的新三营呼号声,笑道:“看来末将当初的提议,是对的。”
“嗯,”赵隶亦是望去,看向那一个个新卒坚毅的眼神,“这些人与北蛮都有血仇,逢战自然不怯,唯一所缺不过是临战经验罢了。加以时日,必成百战精兵,如今战马不缺,战事不少,本将也能放心了……”
说到这,赵隶眉头微微一皱,眺望北方喟叹道:“也不知幽州此时如何了,我军练兵而行,势必要拖延行程。怕是到了来年开春,才能到长关了……”
“将军担忧幽州?”
“嗯,如今我等也已知晓,北蛮大军主力仍在幽州,进入楚境内的不过是散骑,近日所斩不过七千,幽州之地,实难不忧啊……”
“莫不如这样……派斥候先行打探?”田猛试探道。
“不必。”赵隶却是摇头,“猜也能猜出几分,打探何用?”
“那将军的意思是……”田猛发觉,今日赵隶似乎有些不对劲,言语间竟是有种嘱托之意。
回望田猛视线,赵隶默默点头道:“此处本将在与不在已无甚用处,本将打算先行一步北上瞧瞧……”
“不可!”田猛大惊,“将军怎能脱离大军,孤身前行?!此乃险途,将军当初执意领军北上而不归京,本就冒险,如今若是在离军而去,但凡遇到北蛮精骑,稍有不测,我等万死啊!”
见田猛反应激烈,赵隶也不诧异,意料之中罢了。
微微沉默,赵隶又是叹出一口气,“这般磨磨蹭蹭,本将着实心中烦闷。莫怕,师父会与孤同行,二骑罢了,一不引人瞩目,二也来去方便,北上无碍。”
“末将不允!”田猛固执道:“将军若执意急速北上,莫不如暂且放下练兵之事,领平乱军急行军便是!”
“不妥!”赵隶指着远处新三营道:“他们战法不熟,唯有缓缓练兵磨合以图之,若是就这般领军北上,战力不足之下,只是累赘,与当初募兵之意不合!再说,本将只是轻骑而去,瞧瞧罢了,不会出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田猛肃容满面,正视赵隶目光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