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谭彬源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了约定地点,在一处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三盘下酒菜,准备了两只白酒杯,一瓶包装精湛的高度白酒放在窗前。
过了不知几分钟,窗外出现了一位穿着朴素带着黑框眼镜的光头男人,这便是刘文奎。在谭彬源眼里他已经有些微胖了,但整体看上去像是个文人,家里的书香气息也直接导致他肯一直跟着谭彬源,虽然现在后者处于失忆状态,但工作室仍然小赚了一笔。
“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
“有朋友在等。”刘文奎说着的同时向服务生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招待我了。
“这边。”谭彬源听到了刘文奎的声音。
老刘微皱眉头的走了过来,听脚步声,鞋子还是原来的那双。
刘文奎拉开谭彬源对面的椅子,双手扶着腿坐了下来,“什么事?”
谭彬源没有说话,不紧不慢的打开了放在窗边的白酒瓶子,酒入酒杯的声音异常清脆,“好酒啊。”谭彬源边倒边感叹道。
“你叫我过来应该不只是炫耀一下这瓶酒吧?”
“哈哈,当然不是,但是咱哥俩要先喝一杯。”谭彬源也给自己倒上了酒,“服务员,上菜。”
刘文奎转头看了看服务的位置,紧跟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用喝的这么急吧?”
“酒香浓郁,入口芬芳,口感醇厚甘爽给人感觉更加纯净,过后回味绵长挺深邃。”
“哥,就知道你懂酒。”
“不是我懂酒,泸州特曲,你拿出我最爱喝的酒,别出心裁啊。”
“见笑了哥,只是想和你聊聊了。”
“直说吧,都这么熟了。”
“行,这个在我失忆的这一年里,版权费是多少?”
“每本书大概一百万,月底发工资的时候抽出百分之十,您是拿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作为公有资产,你可以去财务查。”
“没事,不用。”
“感谢你的信任。”老刘说到,“其实这些也是你自己决定的,至少合同上有你的签字。”
“我明白,继续这么干。”
“你着急把我叫出来,又带好酒又是客套的,就问个这事儿?”
“那肯定不能是。”谭彬源依然有些顾及,“你对这起案件知道多少?”
谭彬源说着将装订在一起的几张a4纸放到了刘文奎的面前。
“这是?”
“这应该是我失忆前一天发生的案件,所以我有时就想会不会……”
“你是怀疑你的失忆跟这起案件有关?”
“对,是这样的。”
刘文奎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但谭彬源似乎没有在意。
“那我能干什么?”
“能不能帮我找到是什么事情才刺激我导致失忆的?”
“我恐怕无能无力。”
“我在网上看了关于这起案件的调查结果,疑点重重。”
“你自己现在还是未痊愈的状态,还找什么?”刘文奎说着,“听大夫的积极配合治疗,早日康复。”
刘文奎中间喘了好几口气,再一看酒已经喝掉了半瓶,现在话音刚落便游抿了一小口。
“酒是好酒。”老刘脸上做出了痛苦的表情,“不好意思,没能帮到你,这半瓶你回家自己喝了吧。”
谭彬源看出来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要是说具体在回避什么,无从得知。
刘文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皮子间挤出了“好酒”俩字,随后起身离开了,谭彬源也没有再予阻拦。
谭彬源愣了一会儿神,低下头莽塞了几口菜又干了两杯酒,红着眼圈望向窗外,嘴里鼓鼓囊囊已经难以下咽了。
曾经失忆的自己也不过如此,但此时忽然感觉到了空前的孤单。
2
一年前的八月十四日,大多数的大一新生都陆续前往自己的学校报道,这座城市也不例外,几所大学熙熙攘攘。谭彬源也在回想着自己当年大学刚入学的时候,空气中都充满了校园的美好,一幅幅陌生的面孔迅速进入谭彬源的眼睛,正当在人群中迷茫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同学,大一新生吧?”这个声音很治愈,略显有些成熟了,一耳朵听上去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我是。”谭彬源试探性的回答道。
“我是咱学校的大四学姐,首先欢迎你来到江津大学,咱们这所学校”
只见她机械性的介绍了几句。
“学姐,你叫什么?”谭彬源微微一笑,打断了介绍。
“嗯?”学姐先是一愣,“杨鑫叶。”
“我叫谭彬源,幸会。”
握了握手之后谭彬源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趴在餐馆的桌子上,旁边放着剩下三分之一酒的透明玻璃瓶,面前还摆着三盘下酒菜,但是几乎已经空盘了。
杨鑫叶?谭彬源心中想着刚才在回忆里出现的名字,皱了皱眉头之后便伸手把放在老刘座位面前的资料拿了过来,看到那起案件的被害人名字就是杨鑫叶,一时间谭彬源无法接受。
心如刀割似的逐渐蜷缩在餐厅的座位上,店员过来询问需要什么帮助时,谭彬源也只是吃力的摆了摆手。
“谭先生,您这个症状我想八成是受到了单个人的刺激,例如身边有亲人毫无征兆的去世,不会对您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但很难记起令您受刺激的那个人是谁,因为大脑已经受到损伤,对特定的人或事会有持续性的失忆症状。您现在大部分恢复了记忆就要尽可能的与别人多交流,将自己的大脑拉回工作正轨。”谭彬源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大夫的叮嘱声。
谭彬源眼前的桌子开始扭曲,呈现出了爱德华蒙克所创作的印象派作品《呐喊》,极度扭曲的线条让谭彬源感到了恐惧,甚至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