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见围攻之下，老布气定神闲，气急怒吼，但仍然无济于事，老布仍然不紧不慢，收割着他们的鲜血。

突然间，战斗中的猩猩一声厉啸，老虎与猩猩对着老布一阵猛烈扑杀，而外围的巨狼一个疾冲，朝着小猴子猛扑过去。

白狼见小猴子遇险，疾冲而上，试图救援，但无奈距离稍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巨狼的大嘴向着小猴子咬去。

小猴子被突然的变故吓得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血盆大口将自己笼罩。

一时间，白狼、老布的厉啸齐齐响起，但于此时都无济于事。

就在巨狼獠牙利口闭合瞬间，一道声影从旁边猝然出现，一把将小猴子捞在怀中，滚到一旁。

巨狼的獠牙擦过阿五的后背，划破上衣，刮落一串长长的带皮血肉，在背后形成一道长长的血槽。

淋漓的鲜血在半空中洒落。

“啊！”

阿五一声惨叫，后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疼痛钻心一般难以抑止。

灰色巨狼眼见偷袭失败，愣了一下，再度调转身体，朝着阿五扑击过来。

阿五忍住疼痛，又是一个翻滚，地上的石头硌在伤口上，鲜血再度从伤口崩裂而出，在地上形成一道殷红的痕迹。

巨狼想要再度扑击，但为时已晚，白狼此刻已经挡在阿五面前，赤红着双眼扑了过来。

两头巨狼顿时撕咬在一起。

阿五这才有空查看怀里的小猴子。

小猴子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呆滞，似乎仍然没有缓过来。阿五把手放在它头顶揉了揉，它才仿佛魂魄归体一般，抱着阿五的手臂大喊大叫，声音里面充满了惊恐。

阿五眼前一花，老布已经出现在眼前。它麻木着脸，眼中的红色仿佛要从眼眶中溢满出来。此刻它恍若一块坚冰，周身上下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老布从阿五手里抢过小猴子，仔细检查了一圈，见小猴子毫无损伤，才轻轻地舒了口气。

阿五从老布手里接过小猴子，似乎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又忍不住痛出了声。

老布看了眼阿五，眼里出现复杂的神色。

阿五有种错觉，这个时候，老布才逐渐接纳了自己，从它的眼神中，阿五可以肯定这一点。

至少这次冒险还是值得的，阿五在心中默默想到。

老布抚了抚小猴子的脑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已经消退的红色再度充溢起来。

它转过身，缓缓走向不断吼叫的那头猩猩，一层薄薄的红光从它体内透出，隐隐可见；淡淡的腥味从它身上传出；头顶的毛发变为鲜红，红色开始向全身浸染，到后面，一身的皮毛尽数转为鲜红。

远远看去，老布此时就像是一颗行走的火球一般。

小猴子遭受的危险深深地刺激了老布，让它在阿五等人面前展示了自己一直竭力隐藏的一面。

此刻的猩猩变得更为狂暴，锤击胸膛的力量越来越大，即便嘴里面的涎水涌出血丝也丝毫不管。它的眼睛里面布满血丝，叫声更为凶狠，但阿五却从中感受到了恐惧的意味。

老布来到猩猩前方，静静地站立着，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盯着猩猩。

老布不紧不慢的动作带给了猩猩很大的压力。它双脚在地上一蹬，朝着老布便狂暴地冲击碾压了过去。

这头洗礼过后的猩猩冲到老布面前，双掌手指交叉抱合在一起，举过头顶，对着老布便重重地锤击了下去。

滚滚烟尘从老布所在的位置向四面席卷而去。

烟尘很快散去，老布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仍然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只是伸出一只手掌支撑着头顶落下的手锤。就像是一个擎天巨人信手拈起一片树叶一般，那样的举重若轻，那样的漫不经心。

猩猩脸上的惊恐之色清晰可见，它收回了手锤，举过头顶，接着又是倾力一锤再度砸下。

猩猩逐渐变得疯狂，不断锤击着老布。它的手臂上青筋根根泛起，全身变得赤红无比，涎水从嘴角不断滴落，赤红的双眼仿佛要突出眼眶，已经完全陷入痴癫。

老布只是机械地撑着手掌，每一次都轻松地撑住落下的手锤，它的身形不曾变化分毫，身上的皮毛，也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

甚至就连它站立的地面上，也没有丝毫遭受冲击的表现。

终于，猩猩停止了发疯一般的进攻，趴在地上，开始不断喘气。逐渐地，喘气声变得微弱，然后变成低沉的呜咽声。

它将脑袋低下紧贴着地面，开始不断地匍匐后退，想要远离老布。

阿五的瞳孔不断收缩，仿佛一根钢针刺入了眼睛一般。

虽然老布的手掌撑开，但是从的阿五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猩猩的手锤其实根本就没有与老布的手掌接触在一起：每次当它手锤锤击时，有一层透明的薄膜便会出现在老布的手掌上空，将猩猩的攻击凭空抵挡下来。

阿五看着老布瘦削的背影，心中泛起惊天骇浪。恐惧、兴奋在全身每个细胞内爆炸，让他禁不住想要高声狂呼。

猩猩退后了一段距离，见老布没有追赶的意思，一个跳跃从地上蹦起，转身朝着河谷外面狂奔而去。

老布回头看了一眼阿五，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阿五刚想说话，就见老布的身影一晃，一道红线从它的位置激越而出，穿过大猩猩的身体，在猩猩的前方出现。

一条殷红的血线在猩猩的头顶出现，它奔跑中的身体骤然停止动作，下一刻摔出老远，在地上滚落了几圈后，便彻底静止不动了。

下一刻，老布身化红线，追着刚刚跑出河谷的老虎而去，很快，它再度返回，手掌上沾满了鲜血。

阿五回头看了一眼白灵，她的位置稍远，而且从她那个位置，是无法看清老布与猩猩战斗的细节的，只能看个大概。

他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变得有些轻松起来。

与白狼缠斗的灰狼在老布发生异变时便想逃跑，但是被白狼死死缠住，一直没能跑掉。

等到老布击杀老虎返回，感受着老布的压力，它在与白狼的战斗中难以倾尽全力，很快便被白狼抓住时机，直接击杀。

老布在溪流中清洗干净手掌上的鲜血，慢慢走回阿五身边。此刻它身上的异变尽数消失，又变成之前那个瘦小的老猴子。

至于四周的灰狼，在老布击杀那头猩猩之后，便已经四散逃尽，全数不见踪影。

白狼击杀灰狼后，在阿五不解的眼神中，用獠牙剖开灰狼的肚子，从心脏里面挑出一个芝麻大小的通红晶体。白狼将那晶体用舌头卷起，轻轻放在白雪身前。

白雪凑近闻了闻，刚想一口吞下，又抬起头来，用渴求的眼神瞅着阿五，希望征得阿五的同意。阿五则转头看了看老布，见老布没有丝毫表示，才对着白雪点了点头。

很快，白狼带着白雪，又去将猩猩与老虎心脏中的晶体取出吞下。期间，老布一直站在一边，静静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五则和白灵汇合一起。之前战斗时，白灵躲在阿五身后不远处，同样全程目睹了老布的异变与随后的战斗。

其实不能说战斗，说是屠杀可能更为合适些。此刻她站在阿五身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老布，眼神中的惊骇怎么样也掩饰不住。

二人靠近老布，白灵似乎有些不敢再与老布交谈。阿五靠上去问道：“布叔，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白灵一时有些傻眼，她用手戳了戳阿五，阿五则不为所动，脸上神情轻松，似乎有恃无恐。

在见识了老布真正的恐怖之后，又因为之前救了小猴子一命，阿五想尝试看看老布对自己的态度。

果然，老布听闻阿五的称呼，眼神里猛然爆发出一阵亮彩，它对阿五的叫法也不去纠正，对着白灵比划了一阵后，便爬上白狼的后背，在前方带路前行。

白灵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阿五，似乎在说对一只猴子太客气没有必要，尽管她才见识过老布的不同。

她将老布的话翻译给阿五：

“老布说跟着它继续再走半天就可以出山了，这几天山里进来很多人，都是在搜寻我们的下落。它到时候把我们带给他们后，它们回森林深处，我们跟着救援人员出去就好了。”

“那我们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需要给外面的人解释吗？‘山神’相关的事情到时候怎么解释？我们是全说还是只说一些？”

想到出去之后，如何应付到时候的询问，阿五有些头疼。只有他自己还好说，有白灵这个知晓“山神”的人存在，很多事情便难以隐瞒下去了。

两个人一路跟在白狼身后，一边激烈争论着出去之后应付不同人群对象的说辞，一路走走停停，不停争吵辩论之下，倒也不算乏味。

老布则一直坐在白狼背上，神色悠悠，似乎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境而已。只是它的眼神不时瞟向阿五，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雪在吞吃了几颗红色晶体之后，似乎有些吃撑的感觉，一路上兴致不高，只是跟着阿五，闷头前行。

濒临死亡的小猴子在获救后，便一直待在阿五头顶，似乎对阿五产生了深厚的眷恋之情。后来干脆扒着阿五的衣领，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天色逐渐低沉，夜幕降临下来，阿五一行也终于走出了森林深处，见到了前来救助他们的救援人员。

阿五一行站在一处高岗之上，脚下是一片山谷，山谷之中火把篝火闪动，将山谷照得一片明亮。

阿五转头看了看白狼和老布，心里突然涌出阵阵的不舍，他伸手摸了摸白狼的头，对着老布说道：“布叔，能问下你的真名吗？”

老布神色肃穆，直视着阿五，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很久之后，它摇了摇头，对着白灵比划了一阵，又将阿五肩膀上的小猴子招呼了回去，便骑着白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白灵则对着阿五说道：“老布说以后还会再见，到时候如果你表现满意，他会告诉你的。”

阿五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老布还是心里很多顾忌，不过他可以理解，毕竟按照古人的说法，老布和白狼这种已经算是妖物了。想要真正融洽相处，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摇了摇头，驱散心里的一些想法，对着白灵说道：“走吧，我们先下去再说。不过不要忘了之前我们的约定。希望你说到做到，白姐。”

他不等白灵说话，便冲着山谷中兴奋地呼喊：“喂，有人吗？我回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夜色中摸索着朝着山谷下走去。

白灵摸了摸项链上的翡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跟在了阿五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