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闻言红了耳根,讪讪嘀咕道:“你又没见过我爹,怎知他什么样子?我三四岁上就学了骑射,只不过后来……病了。”想及此他眼神一黯,似有无限委屈与不甘,此时对着心仪的少女,竟不自觉袒露了心声。
这一切落在昆狸眼里,它卧在梁上舒展身姿,插嘴道:“丫头,你别小瞧这小子,他自有他的能耐,倒是你,趁着年少不如多学点医术,啧啧啧,虽说笨了些好在勤能补拙。”
多学医术是没错,可它的话有几分真假,宋浔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毕竟这猫魈来路不明正邪难分,之前情势危急全然信它,回头细想却多了几分后怕。
昆狸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十分不屑,倨傲道,“小爷游历世间已久,阅人无数,破个阴谋诡计最是擅长,我可没想着害你,哼,不听拉倒!”它莫名傲娇起来颠着尾巴跑远了。
数日后黄昏时分,易安别院前新停了一驾马车,下来一位丽装妇人,她携了丫鬟款款进了院门。
事出意外,赵管家见到来人眼神一凛,面上仍是恭谦道:“不知姨娘要来,小的这就去备飧。”
“无妨,家中常食即可。”邵姨娘云淡风轻做了个样子,故意压低嗓子柔声道,“小侯爷近日可安好,我这个做姨娘的代侯爷前来看看他。”
屏风后转出一人,朗声道:“有劳姨娘挂怀,礼儿好多了。”聂韫礼客气疏离,算是打过照面了。
邵姨娘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细细打量着大病初愈的少年,一边吩咐丫鬟小澜:“快把带来的燕窝炖给小侯爷补补身子。”
用膳时众人不语,邵姨娘夹了一筷布菜,方才悠悠开口道:“小笙真个儿昧了良心!害你如此,亏得露了行迹,想想就后怕。”
赵管家站在一旁瞅着聂韫礼不动声色,便接口道:“没看住下人是小的过错,自当领罚。”
就等着这句话,邵姨娘捏着绢帕擦了擦嘴:“可不是嘛,赵管家你也是府中老人了,须得好生防着闲杂人等,小侯爷有个万一,谁都担待不起。不过话说回来……”
她瞥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小笙这贱仆,狗急了乱攀咬人,还敢胡诌是受我指使下毒!”
聂韫礼眸中倏尔掠过一道厉色,语气平静无澜但已隐隐带有威慑:“哦,是吗,别院素来不与府中来往,姨娘哪来的消息,怎知道小笙招了什么?”
邵姨娘猝不及防,顿时哑然,支支吾吾半晌说是某日听下人窃窃私语传到她耳朵里,没来由污了她名声。
聂韫礼这番旁敲侧击的点破,着实出乎邵芸兮意料之外,在她眼里小侯爷还是当年那个怯懦寡言的幼童,默默躲在娘亲身后寻求护佑,从不敢违拗长辈之意。
这小子,从头到脚,真真是没有一点小侯爷的矜贵之气,她暗地里不知有多嫌弃他,出身尊崇,命好而已,要是她孩儿……
于是心念一转,装作拭了拭眼角,委屈道:“礼儿你长大了,自然不把姨娘放眼里了,可想当年公主在世的时候,也得给妾身三分面子的……”
一听这话聂韫礼和赵管家均是头疼,邵姨娘声东击西的本事无人能敌,硬生生扯远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