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家急得原地打转,不住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偏生宋大夫又出了远门,这……如何向侯爷交代!”
忽地他抬头看到宋浔踮着脚站在纱幔边张望,顾不得她只是个医馆学徒,迎上去硬搬个救兵:“哎哟,宋姑娘你来的正好,小侯爷发了病,城里大夫还在路上,真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大叔,我……我得想想他这病究竟该用何药。”宋浔咬着唇忧心忡忡,话说师父的方子她倒是扫过一眼,除了川芎解郁安神,其余诸味较为温和寻常,对付此等急症是远远不够的,内心委实天人交战,又岂能见死不救袖手旁观。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房梁上悠悠飘来慵懒的一句:“浔丫头,快去找点柏子仁来,煎给他喝。”
宋浔闻言大喜,仿佛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见昆狸蹲在房梁边上,正挠着脖子顺毛,它懂的甚多该是有法子的。
眼前这情形一时半会等不到城里来的大夫,人命关天,宋浔一跺脚,当下奔回医馆粗粗煎了一碗,也不知份量对否,火烧眉毛且顾眼下了。
她忍着滚烫的碗边,双手小心递给赵管家:“大叔,若是信我,且试试这一碗柏子仁水吧。”
赵管家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待到喂聂韫礼喝下,半柱香的功夫居然有所好转,众人松了一口气,纷纷称赞这个小姑娘医术高明。
“呵,一群没见识的,不过暂时压制药性而已,”昆狸在梁上走了几步,灰尘便簌簌落了下来,它嘱咐道,“丫头,你得好生看着他,苍藜药性绵延不绝甚是歹毒,遭罪的日子还在后头!”
趁众人不备,宋浔轻声问了一句:“倘若再发病,该当如何?”
那异色瞳堪堪对准了她,阴阳怪气了一句:“小爷我又不是神医!熬不熬得过全看他自己造化了。”说罢跃下梁子朝院外去了。
不知道昆狸怎生摸到别院来的,宋浔当下决定不去纠结这个问题,反正它身上好多事根本解释不了,就当猫魈灵异神通广大罢。
直到黄昏,聂韫礼方才睁开双目,迷茫地看着坐在一旁不住打瞌睡的宋浔。
“你快歇一歇吧,我没事。”他乏力地半撑起身子,劝宋浔回医馆去,毕竟男女有别,久留有诸多不便,作为侯府长大的嫡子懂礼是本分,可他内心实则隐隐盼着少女留下来陪伴。
她利索地把装沉水香的炉子倒了,摆上满盆瓜果,继而正色道:“这药香留不得,闻闻新鲜瓜果也是极好的,改日我再来探你。”
“好。”聂韫礼虚弱地点了点头,唇角微微上扬一扫阴霾,依依不舍望着那个娇俏背影转瞬消失在门外。
谁料聂韫礼这一病就是数十日,干咳不止形容憔悴,也愈发瘦削了。
于是宋浔拿柏子仁和酸枣仁制粉捏丸,捣鼓了半天,勉强做了些柏子丸,所幸医馆的事也不忙,隔天便去别院照顾他。
“在你眼里,我怕是真成了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了。”聂韫礼苦笑道,端起茶盏把丸药服下。
宋浔笑嘻嘻地递过帕子,故作轻松道:“可不是么,你呀瘦得被风一吹就要倒,要做你爹那样的大将军,先把病治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