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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后,程燃依旧没有收到南栀子的答复。
云层低低的压在头顶上空,天空像要坠落一样。几只鸟有气无力的擦着头顶飞过,留下几声惨叫。就像每个夏天的暴雨,就像每种无法名状的悲伤,永无止境,无限死循环。
李唯西换了手机号码,第一个打给了程燃,但这时的李唯西已经销声匿迹了半个多暑假。李唯西问程燃暑假在干嘛,程燃说偶尔会去醉了,看看余念。
程燃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就比如马路上出车祸了围了一群观众,他总是绕着走的那一个;路上有乞丐问他要钱,他也是置之不理的那一个。他不懂人世间的嘘寒问暖,这也是他和李唯西最大的区别。程燃只有李唯西一个好朋友。而李唯西的朋友遍布雁瑜市。
程燃的人脉并没有李唯西广,加上他出国一年基本斩断了国内的所有往来,认识的朋友也就李唯西他们几个。但是醉了的徐哥,是程燃早就认识了的。徐哥是醉了的老板,程天明喜欢泡吧,经常去醉了。后来,程燃经常去醉了找他,久而久之认识了徐哥。
表面上花心的程燃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喝酒的人,他频繁出入醉了不过是想探寻父亲的身影。当年的那件事,父亲一直不肯彻底原谅他。
程燃像往日一样坐在酒吧的角落里面,顺便看看是否能见到父亲。
“帅哥,你的酒。”余念捧着一支高脚杯坐在程燃的对面吧台,一个勾人的笑容:“怎么每次见你自己来喝酒?不叫上唯西?”
李唯西看了一眼余念,抿了一口酒,“一年前是我失联,这个暑假是他失联。”
余念笑笑:“我知道李唯西的朋友很多,但是对于他来说你的存在和他们并不一样。”
程燃抬头,目光幽幽地看着余念:“怎么讲?”
“其实在你回国之前你就存在于李唯西的口中了,你没见过每当李唯西提起程燃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有多心疼。”
“真的?”
“你还不知道吧?”余念说:“借用一句话,你没见过那样的李唯西,就像你没见过凌晨三点的洛杉矶。”
“凌晨三点的加拿大我见的不止一次了。”程燃摇晃着酒杯,默默地接了一句。
“为什么?”
“彻夜失眠。”
“程燃,余念,”李唯西从热闹的人群里钻出来,坐到李唯西旁边的凳子上,“我就知道你们都在。”
程燃看到李唯西时瞳孔惊喜地闪了一下,片刻后又一拳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跑哪去了?失踪了有一个多月。”
李唯西沉默着并没有回答。
余念对他说:“没事就好,你们聊,我先去招呼客人了。”
李唯西点点头,看着余念穿得稀少有些性感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应该被善待的。这段时间多谢你帮我照看她。”
程燃沉默地点了点头,把高脚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他觉得李唯西说的话很对,可是世间这种不起眼的好人总是不会被善待,他也看惯了这种世事无常,看过了人性的至暗,所以才决定不要做一个好人了,才有了后来那句“我不是个好人”。
程燃记得很清楚,在加拿大的时候他在广场抽烟,有一个长得很可爱的棕发小男孩坐在江边哭,程燃问他为什么哭,男孩用英文说,我是个好孩子,我弟弟是个坏孩子,爸爸妈妈要求我们每晚九点上床睡觉,可是弟弟不听话,每次要一颗糖才肯睡觉,我乖乖的听话,但父母却从来不给我。为什么弟弟是个坏孩子却能的得到糖,而我是好孩子却不能?
程燃想了很久,只是说了一句:sorry,idon'tkno
就像余念,就像原本想做一个好人的自己,总是不被善待。
他突然开始有些羡慕余念,在外界那么顽强的打击之下,依然可以保持善良的初心。只是,人心都是脆弱的,这种善良又能保持多久?
“其实,我也不是来特意看她的。”程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