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国栋屁股不离凳的挪了挪身子，一张讪脸面对金法荣说道：“说起来这还是去年春节的事了。当时我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方总会这么上心，竟真还给办成了，办得还这么圆满。节前我本与方总一起聊项目上的事，这聊着聊着话题就多了起来，期间偶然听方总说起与省卫生局关系比较熟，我当时就想到赛文今年7月份不是要从医科学院毕业，这马上就面临着找工作，那孩子性格从小就腼腆，你和嫂子不是也总念叨着不放心她。我就顺嘴跟方总打听打听看远州有没有好点的医院给孩子介绍个合适工作，不想这才几个月功夫方总直接就把工作给落实好了。那可是省卫生局啊，铁饭碗多稳定，名声也好，比在医院有前途多了。这事咱感激方总还来不及呢，咋还能让方总给咱赔酒。来，方总，事儿本来就是我提起的，这杯酒我敬你。”话说着就起身把面前的酒杯举向方玉坤。
方玉坤有些受宠若惊，他忙躬起身将酒杯往下压了又压，谦恭地说道：“段总工，您这样可真叫我有些受不住了，都是顺手能办的事，您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他转眼看了看金法荣，像是同时对两人一起说道，“这孩子的事不比别的怎么着都可以将就，但孩子是万不能委屈的，有份好的工作就是日后生活的保障，尤其是女孩子，进个好单位那身边的圈子立马就不一样了。说得再难听些，人这辈子谁还能保证自己没个小病小灾的，但只要卫生系统出去的到哪家医院关系都走得通。所以，那天段总工见后没几天我就特意回了趟远州公司总部，把事情原原本本给上级领导汇报了一遍，我们费总二话不说当即就跟局里和几家重点医院通了气，让他们留意着有好的岗位第一时间提供出来，前段时间是一直没太合适的我也就没敢跟您提。这不也就上个月的事，局里一科室正好缺个现成岗，很适合咱家孩子，轻松又不辛苦，虽然是合同制但位置咱暂且先占着，等机会合适再转成正式编制，也就领导一句话的事。只是这事是瞒着金总私下办的，金总千万别责怪我自作主张就行，呵呵呵。”
金法荣看着两人表演双簧般一唱一和的姿态，心里是又气又无奈。他气的是段国栋嘴上长满毛，可办事还是那么不牢，随随便便就把弱点提前暴露给合作商，让人趁机钻了空子。拿人手短吃人手软，业务才刚开始，给不给谁做都还难说，这就先把人情给欠下了。可被人塞进手里的甜蜜，你接还是不接呢？他不禁狠狠剜了段国栋一眼。可看到摆在面前赤裸裸的诱惑，那可是他作为一个老父亲对女儿最深的关切呀。在恒阳，他金法荣也是有钱有权一族，可到了省会，到了另一个领域，他又算得上什么东西呢？钱可以买一切，却不是一切都买得到的，女儿的前途是他当下最大的难题，也是他最为头痛的事，他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这张“沉甸甸的”a4纸文件。
毕竟是军人出身，腰杆子直的很，弱点被戳中也不表现出有多痛。他慢慢回过神，话也不说便伸手拿起桌上的茅台酒瓶，先是给方玉坤添满酒杯，接着又给自己杯里点了两滴，郑重说道：“小方啊，小女这件事你跟段总工虽瞒着我但事儿办得还算庄重，大礼摆在这我不收不合适，你这份情今天我就先领了，暂时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这杯酒就权当是我对你的回敬吧。”说完在方玉坤杯上轻轻一碰，仰头一饮而尽。也不等方玉坤喝没喝，他放下杯子接着又说，“但有一件我还是要对你们敲打敲打，凡牵连业务上的事，我，包括江董事长最看重的还是各家的实力和能满足项目要求的最有竞争力的产品，不是说我陪你们喝几顿酒，吃几次饭，或是收受你几件像样的礼物就能改变的。我选产品和方案首先看的就是成本和利润，这点希望你能明白。”顿了顿，他转而笑道：“不过，对你们公司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万东在全省电梯代理商中绝对称得上是no1，你们代理的电梯品牌德国db在国际上那也是响当当的名气，只要价格合适，产品合格，还是可以作为重点考虑范围内的。”说到这里，他松了口气，背靠在椅子上，最后说道，“招标的前期具体执行工作都是段总工在负责，你多跟他沟通，公司的要求他最清楚。既然是公开竞选，就要拿出你们出色的竞争力和诚意，这都是合作的基础。我相信方总的格局，绝对不是小气的老板，呵呵呵。”
一杯酒尚未喝完，方玉坤就已经被金法荣制造的水深火热里涮了好几轮，那体验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一笑一怒间无不透着压迫感。好在这半糖半咸中味道磨合的还算不错，回味过来，连舌尖上的酒都裹上了一丝甜腻。
想到这里，方玉坤一把抓过白酒瓶，接连倒了三杯酒都一股脑倒进了面前的分酒器里，他看着金法荣掷地有声地说道：“金总，这事我办的不周到，让你多想了。我们费总把整个恒阳交给我负责，那我以后就是咱恒阳的上门女婿，初来乍到不懂事，以后还请金总多多包涵和支持。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往后咱业务是业务，私事是私事，哪头轻哪头重我拎得清。”他端起分酒器，眼都不眨地继续说，“这三杯酒代表了我的诚意，敬意和歉意，我先干为敬，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他二话不说一口便把分酒器里的酒喝了下去。然后指着陪在金法荣和段国栋身边的两个公关小姐喊道：“笑笑，露露赶紧给金总和段总工添酒呀，一定把两位领导喝好，吃饱。9点我们准时出发进行下一场，今天不醉不归，唱他个千转百回。”
紧接着，两个长相妩媚，腰肢如蛇的女孩应声立刻起身扑到金法荣和段国栋身前，一边倒酒，一边扯着细软的嗓音围着两人甜言蜜语。在柔声细语和软润温香的攻势下，任心肠再硬的男人也躲不过这般耳语细磨。一时间，房间里顿时充满了莺莺燕燕和甜蜜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