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很凉，凉的刺骨，星枝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她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哪儿，她甚至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许熟悉。

等在原地不是星枝的作风，给自己鼓了鼓勇气之后，星枝朝前走了走，她摸到了树枝干裂的纹理，摸到了粗粝的石头，摸到了湿漉漉的地上似乎流淌着什么东西，她眼前漆黑一片，今夜似乎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那湿漉漉的东西黏黏的，星枝摊开手掌，凑近闻了闻，味道令她直泛恶心。她感受不到任何其他人的迹象，好像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哪儿？这是梦么？

…

火烛缓缓移动，一丝光来到了星枝的身旁，楚燃轻轻移开了星枝掩在脸上的手，本以为她哭泣，是因为病痛的折磨，但眼下，似乎更像是一小女子，平日里山海经怪的书籍瞧的太多了，于是在深夜里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噩梦，被吓哭了。

楚燃看着想着，一滴泪珠又从星枝羽翼般的睫毛间溢出，攀过一座小而挺的山峰后，随即又渗进了另一只眼，裹着一滴新泪，快速滴落

干净利落。

哭这种事儿，楚燃小时候做的挺多，长大后，他就没怎么尝过这种滋味了。只是现在一个小女子在他身前哭泣，还好眼下无人，否则，明日不知又会传出什么样的故事。

坊间传他杀人如麻，说他不讲情面，他都不痛不痒。但若是传他欺负房中女子，那叶星枝的体面当真是要被他毁尽了。

那次月下，冯伯对他说的话，其实后来，楚燃想过，也自知他做的确实欠妥当，若是那夜，哪怕他只是露个面，坐上三个时辰，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看她的笑话，说她的闲话。她也就不会弄伤了自己

楚燃平静的靠在床边，盯着星枝眼角的泪痕许久许久，手指不自觉的在星枝的手腕间来回摩挲。

或许是夜太静了，又或许是烛火摇曳的太过鬼魅，又或许他的心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一滴眼泪再次出现，它试图打破这种寂静，它开始滑落。

但这一次，楚燃的手不再受控，那些理性的想法随着他伸出手的那一瞬烟消云散，此刻，他只想接过星枝那颗因为害怕而落下的泪。不管这种情绪是因为怜悯还是因为亏欠。

那颗圆形的泪珠在触及他皮肤的一瞬碎成了一块小小的湖泊，楚燃那双总是装满冷峻的凤目中，闪过一丝犹疑

这种转瞬即逝的东西真的能缓解痛苦吗？

仍处在梦境中的星枝此时的神情比刚刚看着更难受，呼吸节奏开始混乱，她惊慌的将胳膊从楚燃手中挣脱开来，随即两只手死死的攥着被子，似乎是想用这软软的被子把自己藏匿起来。

楚燃拧紧双眉，一时间不知是否应该将她唤醒。

紧跟着星枝的额间开始出汗，耳边的发丝很快就被汗液打湿，眼泪终于停了，但气息却开始变弱了

楚燃花了一点力气才将蒙在星枝脸上的被子挪开。

果不其然，星枝的脸因为闭气开始泛红，楚燃面色凝重，他想不明白，会是怎样的情况能让一个人自己闭气，隐藏自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