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间万物(2 / 2)

茶盏一推,照例行了礼,星枝走出厢房,纵使皮囊看着再淡定无事,忧愁的回忆还是像热炉上升腾起的水雾爬上了她的心。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如果是你在十五岁成年之后,每年,甚至每隔几个月,你的父亲,你的继母都给你找各种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公子,什么样的都有,年近八十岁的,又或者相差十八九岁的,他们把你关在屋子里,不准你出门,就像藏一个物件儿似的,等着买主开个好价儿,可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忽然你就累了,就答应了

星枝想起那些满目疮痍的回忆,嘴里残留的茉莉花香的都显得苦涩至极。

有人因为戳了别人的痛处而沾沾自喜,有人因为被人戳了痛处而木然离开,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在出身,不在样貌,只在品性,天性。

厢房内,宁婉依旧神情安逸的喝着这春日上好的茉莉茶。

“樱桃,待会给三房那位传个话,就说新妇教训下人虽在理,但滥用私行不可取,罚抄十遍心经”

还不知自己被罚的星枝漫步在朗庭,心中忧愁渐渐被春日盛开的垂丝海棠疗愈三分,忍不住像贪玩的孩童一般弯下一枝凑到了鼻尖,细细嗅了嗅。

“喵”

一只猫儿轻盈的从树下跳落,浑身雪白,停在星枝的脚旁就是一个卧倒,玩着星枝的青衣裙角。

星枝蹲下身,细细的看着这个忽然天降的小东西,一只琥珀色的眼,一只白蓝色的眼。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有名字”

星枝说着,左右晃着手掌任由猫咪本能的扑咬,猫儿收着爪子,只对星枝手心的纱布很感兴趣,不一会就咬出了一个线头,一扯,白色的纱布一圈圈散开,缠在了猫儿的爪子上,猫儿一惊,顷刻立起了身子,拖着纱布瞬间跑不见了。

星枝意犹未尽的站在原地,她偶尔也会想,为什么她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她看得出宁婉当时的神情,这眼,是天生的,还是真的像叶青巧说的那样,受了诅咒,是不祥之相,所以她的生母为了与心上人长相守选择遗弃了她,是叶大勇好心收养了她,并让她做了叶府千金,受人“爱戴”?

“那,那不是”

“嘘别乱说,小心”

回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清晨起就四处蔓延着,这种声音已经陪伴星枝很多年了,不是在这儿,就是在那儿。

星枝看着院中海棠花,这棵比御北将军府更大更茂盛的花儿,开的是那样好,一朵挨着一朵,数不清,看不尽,枝条柔软,任由时急时缓的风儿吹来覆去,也只散着阵阵花香。

星枝被风轻轻拂起的青衣,一层,一层,如同云彩一般涌起,与这海棠相交呼应。比起人言,物语,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

在留给小桃的那封书信中,星枝曾这样写过。

“将来去了,骨灰一撒,就撒在林间万物,无需立牌,无需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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