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完全是,‘按劳分配为主,多种分配并存’范围太大了,如果真要说,只能说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哦!”嬴政懵懵懂懂地摇头,继续陷入沉思。
一会后,有个年长的农人从身边经过,嬴政将他叫了过来,轻轻地问:“老丈,你觉得你的收入如何?”
年长农人兴许是紧张,说话不利索,但还谁能令人听清,“回陛下小人的收入还行行”
嬴政看出了他的紧张,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点,“能和朕说说,你是合同工还是临时工?”
年长农人稍微放松了些,却也少了些紧张,“小人乃临时工?家里忙完了之后便到这里来帮忙,增加一份收入。”
“哦!你为何不到其他地方,而来长安系呢?”
“回陛下,其他地方并无临时工所寻,就算有,也不会收纳小人,只有长安乡才不会嫌弃小人。”
“而且,来长安乡干活,少爷不但给小人吃的,还给工钱,少爷乃难得好人。”
听着农人的夸耀,李肇有些不好意思,倒了嬴政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继续问农人:“一日之餐可能吃饱?”
这个问题也许正对农人的胃口,话匣子立刻便打开了,“回陛下,要是以前,小人种地的收入除了要交赋税,还得交地租,仅剩的就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如果遇到收成减少情况,便一日之餐难以维持。”
“就比如今岁,米粮提价了,收成减少,要不是小人得到少爷眷顾,来到长安乡,小人一家恐怕难以吃饱,小人也只有落草为寇。”
农人说的是真心话,现时普通农户籍的农人要面对苛捐杂税,再遇年冬不好,如果没有其他收入,只有为贼,这就是贼寇多起来的原因之一。
“你说什么?现时四海升平,百姓丰富足食,就算年冬不好,也不至于落草为寇吧!”嬴政质疑,情绪有丝激动,立时吓得农人双股瑟瑟,不自禁跪下,“陛下饶命,刚才是小人胡说,胡说罢了。”
嬴政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缓和一下情绪,说:“是朕失态了,不必如此,如你的话是真,岂可怪你,但”他突然提高语气,“如果你敢蒙骗朕,绝不饶你。”
农人吓得直哆嗦,连忙说:“小人说的句句是真,绝不敢欺瞒陛下,而且,而且”他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快说,如不好好道来,朕也不饶你。”嬴政故作生气。
“是,是”农人不敢再隐瞒,说,“陛下有所不知,像小人这种能在长安乡干活的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像有些人,如果年冬不好,再加以加以朝廷征调只会更惨”
“你?”嬴政听之,整个人脸色难看极了,直想抬手直接拍下去,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加以朝廷征调,这不是说他吗?
但就这样的脸色和沉默,足够农人大惊失色,连忙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好了,你退下吧!”看到农人被吓成如此,他于心不忍,便让之退下。
“谢谢,陛下!”农人连忙走了,直到走远了之后,才重重地瘫在地上。他早已听闻当今陛下暴戾,今天看来,果然如此,不过他也佩服自己胆子够大,竟然在陛下提及征调,那就是找死。
此刻,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良久,嬴政吐出一口气,有些黯然地问:“李肇,刚才农人所说是真的吗?”
“这个”李肇尽量装出很懵懂的样子,要知道,农人的胆子大,但他的胆子可不大,他怎能说是真的,他还想活着。
“前面可能是真的,后面必定是假的,朝廷征调乃百姓荣幸,怎会很惨呢?农人见识短罢了。”
“是吗?”嬴政冷笑一声,若有所思地瞥了李肇一眼,“连你也来欺瞒朕?”
“不,臣绝对不敢,臣说的句句是真。”李肇连忙跪下,信誓旦旦地说。
“是吗?哼!朕的耳朵还未聋,脑子还未混乱。”嬴政没有责怪的意思,仿似在自言自语,眸子里尽是黯然。
他身处高位,处处为百姓着想,征调民夫更是为了大秦安危,竟被说很惨,这是间接说他苛政。
他从未想过行苛政。
“陛下”李肇看出皇情绪变化,不敢再乱说,整个人显得严肃了起来,“要不,臣陪你走走?”
只有走走才可缓和一下皇的情绪。
“不了,让朕安静一会儿,你陪着便是。”
李肇不再言语,默默地陪着,他知道,此刻的陛下心里一定很乱。是的,任谁听到有人说自己执政下会出现过的很惨的事儿,都不会开心。
一下子,嬴政似乎老了几岁,整个人有那么一刻颓废得像路边的乞丐,一会后才悠悠地说:“李肇,如果你不让朕来看看长安乡的农人,我真不知长安乡外的农人生活会是如此。”
“你说得很对,多一份收入,便多一份保障,长安乡农人几乎可以改变困苦的状况,但长安乡能收容几个人呢?我大秦可是有两千万人呐!两千万里得有多少农人。”
“怎样才可改变这一切?”
嬴政慢慢地踱步,眼神空洞无力,和大殿上那个威风八面的皇完全不同。
李肇不知如何劝说嬴政,只能默默地站于一旁,任由皇自行调节情绪。
“李肇,你说征调民夫不对吗?他们乃我大秦子民,就应为大秦服务,为大秦做出牺牲,难道朕做错了吗?”
李肇继续沉默,甚至用手捂住了嘴巴,这个问题如果回答得好,便无事,如果回答的不好,说不定人头落地,还不如闭嘴来得实际。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看朕笑话?”嬴政突然瞪了李肇一眼,显得异常怒火。
李肇连忙躬身作揖,窃窃地找借口:“臣不敢,陛下刚刚说想静静,臣便不敢作声,望陛下赎罪。”
“你这小子。”嬴政强挤出笑容,眼睛定定地望着李肇,郑重地说:“李肇,你要老实回答朕,你曾问过朕,说是否征调民夫修筑长城,朕现在回答你,是的,朕就是征调了民夫,你说说,这不妥吗?”
“匈奴犯边,边民屡遭洗劫,如将各国的长城连接起来,阻止匈奴来犯,对民对国皆是好处,为何农人会说被征调者很惨,征调民夫全为我大秦百姓,何来很惨?”
嬴政越说越气,却极力地忍着。
李肇真的为难了,这叫他如何回答呢?难道他说这是苛政,只会令百姓流离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可能,真这样说,说不定下一刻流离失所的就是他。
“这个嘛”李肇支吾着,眼角时不时瞄着陛下,“这个嘛”支吾半天都支吾不出一句话来。
心里却对陛下嗔怪得很。
心想:秦始皇呀秦始皇,你如此为难我,是否要我说真话?如我说真话,你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