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管了,这件事我自有决定,你不要再自作主张就行。”楚德的声音小了下去。
“我明白了。”
“那就这样吧,我要去休息了。”阔克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摇一晃地走向了楼梯。
楚德·奥斯马尔盯着那肥胖的身影,直到它消失在楼梯拐角,瘦小如十四五岁少年的身躯也站了起来,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他还有机会。
白天再一次来临了,
克雷顿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期待太阳。
太阳升起,马才能走得好。
他们离开热沃的时候拖着大包小包,这次返程又多了一辆马车、三匹马,还有一个重伤员。
温斯顿·让·斯图尔特走了。
经过两方消息的核验,克雷顿发现弄死他的同伴福代的很可能就是芭芭拉的新儿子伊恩·拉撒路。
为了队伍的安定,克雷顿必须放手。
一回到镇上,他就立刻给其他人分配了任务。
唐娜负责看守马车中运载的物品和照料马匹,佩罗夫妇和瑟兰妮小姐则带着所有人的行李回到他们自己的房子——克拉拉和伊恩都属于行李,朱利尔斯要亲自带着一沓救世军的通缉令送到镇长家,至于他自己,就担负起了运送伤员至医生家的重大责任。
就算朱利尔斯有办法救治,他也觉得该先给医生看看。
这里有专门的医学工具和药酒,或许能让玛丽·艾塔快点醒来。
这个差事意料之外的轻松。
鉴于他上一次为护送伤员比尔做出了贡献,这一次就有许多本地人也愿意来帮他的忙。
他们还没到医生的家,医生就已经出来迎接他们了。
他和他的妻子从克雷顿手里扶过玛丽·艾塔装到简易的担架上,后者仍没有恢复清醒。
“真巧了,我本来要出门的,你要是再来晚一点就见不到我了。”医生兴致勃勃地说着,他夹着担架的前端,奋起一脚将自家大门踢了开来。
克雷顿联想起他之前不惧制皮师也要离开镇子的表现,不禁眉头一皱。
“你不会是要去钓鱼吧?”
“正是,我最近学了一招新的——腐烂的奶酪加蜂蜜面包屑丸子!这谁想得到呢?”
医生不断絮絮叨叨着所谓的钓鱼技巧,要不是他有能耐一心两用地照看伤者,克雷顿绝对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直到处理完伤势,他终于发现了点什么,怔怔地看着病人的脸。
“等等,这位女士又是谁?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
“她是城里来的邮差。”
医生对玛丽的出现的重要性一点也不了解,只是惊讶于她身上由枪弹造成的伤势。
克雷顿没心情和他聊天,于是随便敷衍过去,他的眼睛始终关注着医生房屋内的各种装饰,一边等待朱利尔斯完成任务后来这里通知自己。
玛丽·艾塔的绷带在早晨换过一次,克雷顿从送她来的路上到这里都只闻得到血腥味和朱利尔斯的药油气味。而当医生的草药将血腥味遮蔽,新的气味又令狼人丧失了靠嗅觉探测四周的本领。
这种体会让狼人很不自在,他的情绪不免在脸上有所流露。
医生看他的样子,便建议道:“贝略先生,您可以先下去坐坐,至少也尝尝我太太的手艺,她泡的甘草茶可是相当不错。”
克雷顿正好也想下楼透气,于是没有拒绝,向他道谢后就离开了这一处静室。
医生的妻子是个娴姝的女人,她一个人就把整栋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克雷顿能从她身上看出许多和巴特努女性相仿的气质——那是为了生存什么都会一点的自信气质。
一楼的地板光光的,墙壁也和新刷的一样白,只是缺乏了血腥味的掩盖后,克雷顿发现这里的鱼味有些重,这不比其他气味好到哪里去。
显然,医生经常性地带回来鱼获使得这一片空间已经染上了经久不衰的气味,寻常的清洁手段已经不起效了。
“还要再来一杯吗?”医生的妻子问。
克雷顿才注意到自己的杯子空了。
这里的杯子相较于他常用的过于小巧,他还没意识到就已经把杯子清空了。
“当然。”他再次伸出手,想着一会儿干脆出门好了。
就在他想的时候,客厅的门突然开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贝略先生。”
楚德·奥斯马尔从门外走进来,他依旧是那一身华丽的衣物,略显惊讶地看着他,而阔克也是沉默不语地跟在楚德的身后,几乎将门框塞满,堵住了绝大多数的阳光。
克雷顿捏着杯子的手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