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黎皇郑主,就是自认安南国王是“皇”,而不是“王”。
这种观念经过六百多年反复加强,在安南豪强阶层中根深蒂固,在平民百姓中也很有市场。
当面临外敌时,“外王内帝,保持自立”就像一条纽带,将四分五裂的安南人团结在一起。
强如蒙元,也曾在安南折戟;世祖、宣宗时大明国是何等强盛,仍然被弄得灰头土脸。
也正因如此,当大明露出占领安南国都的想法,阮、武、莫三家马上捐弃前嫌,对郑柞暗中施以援手,让明军强攻升龙城的计划无疾而终。
明军之前能一直压制郑柞,靠得就是阮军在南方牵制郑柞一半兵力,武、莫两家帮忙摇旗呐喊。
如果没有这些人牵制,郑家的实力马上暴涨数倍,能给明军带来巨大麻烦。
思来想去,朱由榔觉得要破解这次危机,得从对付郑柞开始。对付郑柞,又要从破解安南人对大明的对抗入手。
“册立一个女王还是不够的……朕还需要做更多。”
想到此处,朱由榔有了一些思路,用以完善关于安南国王病殁事件的应对。
“张北海何在?”
“末将在!”
“立即传令罗义、彭信古,让他们聚拢琼州镇镇标左营、崖州营主力,向琼州、儋州、临高一带移动,伺机打一打,看看清军在琼州府到底集结了多少部队。记住,无须攻陷城池,只要不断压迫袭扰,把清军主力数量和所在打探清楚即可。”
张北海等了一小会儿,见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应了句“末将遵命”,又疑惑问道:“那我呢?安南这边怎么打?”
“朕什么时候说过安南要打?让将士们打醒精神,加强警戒即可。特别是王国冲那边,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告诉他,不要以为朕不晓得他经常跑到安沛城喝花酒。刚从云南大山里走出来,就飘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张北海听到王国冲被训斥,心中大感舒畅,应道:“是,陛下。末将一定把此话带给他。”
“陈上川何在?”
“末将听令。”
“扩大白藤江外海的警戒范围,如有可能,探清楚荷兰人的动向。”
想了一下,朱由榔忽然问道:“最近他们来袭扰的次数少多了,有没有可能在帮清军运兵?”
陈上川在沙盘上指了指,详细分析起来。
“清军要集结兵力,从雷州调兵到琼州是最方便的,一天能运好几趟。现在雷州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军队如有异动,肯定瞒不过我们的眼睛。从广州调兵也太远了,李栖凤、尚可喜等人狡猾多疑,应该不会放心让绿营上荷兰人的船。”
“这么说来,清军更不会坐荷兰人的船来安南。那他们打算怎么过来呢?”
“陛下,伪清两广水师其实还有很多船,之前一直在广州、潮汕一带防备延平郡王……”
说到此处,陈上川脑中灵光一闪,拍着大腿叫到:“延平郡王正在围困大湾城……李栖凤他们肯定从荷兰人嘴里得到消息,知道延平郡王现在无法抽身袭扰广州。还有风向也……”
他将南海风向逆转的规律详细解释了一遍,接着断然道:“他们的总攻时间将在明年一二月之间,绝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