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兆麒长叹一声道:“禁海迁界之策误国啊,若不是自毁沿海盐场,盐事何至于此。”
“等着吧,首倡者黄梧必不得好死,苏纳海也跑不了。”
张长庚咒骂了一句,又严肃地看着另外三人:“该说的,不该说的,今天本督都说了。你们若觉得本督说得不对,现在即可派快马回京检举揭发。本督已给全家备好毒酒,大不了一死了之,干干净净。”
董学礼怒道:“宪座!你把董某看成什么人了?谁敢出卖大人,我董某跟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刘兆麒亦道:“张兄言重了,购买川盐乃造福湖广千万百姓的义举。我辈读圣贤之书,当行效仿圣贤行事。我刘某人不反对。只是这个价格,还是要尽量压低一些,免得伪帝得利太多。”
见三人齐齐看着自己,张勇怒道:“你们看我做什么,张某虽一介武夫,却知廉耻。你们湖广的事,该怎么干怎么干,我只当不知情,亦绝不会去告密。”
……
三月十一,周培公受命第四次夜入明营。
这一次他没有求见皇帝,反而求见了贺珍。这是襄阳四人会议的决定,购买私盐的事只和贺珍谈。
这样万一事情败露,他们还有转圜的空间。
到时,可以把贺珍描述成一个吃里扒外的角色。正是因为此人贪财忘义,湖广才能借川盐压制民乱。
总之,和明军其中一个军头交易,罪名总比和伪帝直接交易小一些。
见到贺珍,周培公提出几点要求。
首先,为了防止明军刺探沿江防备,明方运盐的船只不能进入湖广;同理,清方运粮的船只亦不会上行至归州。
双方应当在西陵峡、黄牛峡一带找个隐秘之处交易,最好是方便装卸货物的地方。这样交割清楚之后,运盐船满载粮食返程,运粮船满载盐货下行,各不相干。
贺珍想了一下,点头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就在西陵峡内,名曰石牌。那里有一块巨石兀立江边,很好认。不过……你们是打算自己吃下这些盐吗?”
“这个贺将军就不用管了,我们当场给现银,绝不拖欠。”
“哪能不管呢?”贺珍摇头道:“本帅卖盐到湖广,是为了救老百姓的,可不是为了帮你们挣钱。如果是你们自己买的话,这个价格要提一提。还有上下打点的钱,我可就不出了。当然,周大人的那份一分都不会少。”
“贺将军打算卖什么价呢?”
“每担十五两。”
“十五两?”周培公叫了起来,“熬一担盐不过花费几钱银子,将军卖十五两?”
“多吗?现在湖广哪个地方不卖二三十两?”
“那是零售,批发当然要优惠一些,”周培公刚学到这两个新鲜词,立即活学活用起来,“十五两一担,我们肯定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