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禹师兄,你没开玩笑吧?李澈?宸虚派掌教弟子?他身份或许见不得人,但本事我记得却是实打实的吧?”
坐在禹台运下首的一个魁梧男子摸着自己肉厚到一般人远难相及的下巴,满脸难以置信。
拆卸下半张面具,正要抿酒的禹台运嘴角向下一弯,“咚”一声放下酒杯,沉声道:“势远,你什么意思?”
唤作势远的男子穿着一身亮片金甲,配上魁梧的身姿,活脱一个豪放将军。
他打了一个哈哈,笑道:“我说的不对,禹师兄你误解了,我是指外界流传李澈颇有手段,这种人心气想来不小,如何就愿意委身禹师兄手下呢?并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他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在场的几人都很清楚,像李澈这等身份,又有几把本事在手,闹出来这么大事儿,现在莫名其妙投身到禹台运手下,要说中间没有点曲折故事谁也不能够相信。
然而禹台运却恍若未觉,根本不做解释,而是扫了眼李澈,又扫了眼那个露脐女子,用命令的语气道:“李澈!去!坐陪雅芍喝两杯!”
雅芍听了眼前顿时一亮。
几人的座椅都类似矮榻,雕木打底,绒羽实心,故而有人坐,有人靠,也有人半是倚躺,而雅芍便是半躺的那一个。
听见禹台运这话,这女子媚眼轻扫,雪白轻薄的背部曲弯,双手手肘钩到背后撑住身体,双脚踢掉了鞋袜,露着花白晃眼的大腿搁到了几案上,挑逗地看着李澈,唤道:“来罢!”
“哈哈!雅芍是北邑全氏的千金,多少男子想一亲芳泽,看这模样,李澈!你是行了狗运啊!还不动作快些!”
坐在禹台运左下首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丑陋男子,身材瘦削,骨架宽大,此刻正满脸戏谑地看着眼前一幕。
他的下首处则是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浓妆艳抹,一身粉裙,见到雅芍的模样,暗骂了一句:“骚荡蹄子!”
又看见阴鸷男子兴奋的模样,气地叫道:“甲代灵,你眼珠子乱瞟做甚!老娘还不够你看是吧!”
没想到唤作甲代灵的阴鸷男子反应更加激烈,一拳砸在桌面,酒水四溅,喝道:“你说什么呢!富雨燕!还错怪我来?”
“他全雅芍瘦不拉几,浑身上下没几两肉有甚好看,难道能比得过你?甲某人连看戏也不成么!”
富雨燕也不知是真被吓了一跳,还是怎么的,眼角噙泪,轻声唤道:“代灵……我真是……错怪你了。”
两人一惊一乍,居然都从座位上起身,抱在了一起呜鸣。
全雅芍听见富雨燕骂自己骚浪,甲代灵骂自己没甚好看,冷哼了一声,复又风情万种看向李澈。
禹台运看两人疯癫的模样,面具背后的面庞眉头皱起,随即又看到原地不动的李澈,抽泣声中烦闷犹如柴火被点燃,不禁喝道:“李澈!你在磨蹭什么?”
全雅芍也把脚一勾,挑起地上鞋袜就轻轻踢到了李澈身上,眼神挑逗。
李澈站在原地,袍袖内的双拳紧握,浑身发颤。双眼像是帘幕,虽然睁着,但他还是能看到一左一右两轮明月剪影闪动。
每闪过一次,他就愈发感觉自己身体的不由自主,仿佛只要松出一口气,不再把紧筋骨,下一秒他就要走向全雅芍,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只能咬牙抵抗,口中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咸腥味道。
禹台运面具背后神色转冷,孔洞中透漏的双眼如刀刮一般审视李澈。
他静待了片刻,用丝毫没有波澜起伏的声音缓缓道:“李澈,你在磨蹭什么?”
李澈没有回应。
“李……澈!”禹台运拉长了话音,喊高了语调。
李澈眼前几乎要被明月蟾光给充斥,浑身颤抖不止,整个人重心都已压在足尖,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向全雅芍。
“嗤……没胆!”始终没有说话,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另外两人互望一眼,只道李澈是吓破了胆,虽不知具体原因,却不妨碍他们摇头耻笑。
甲代灵、富雨燕也不再哭笑,回到了座位上,扫了眼了李澈,便互举酒盏,冷眼旁观。
而全雅芍,看见李澈这副模样,顿时也没了兴致,坐直了身子,哼了一声,拿起酒杯就把浆香浓郁的酒液泼到了李澈身上,对禹台运问道:
“禹台运,你别是拿了个傀儡人来糊弄我们吧?这人怎么就跟个木头一样呆杵着不动?”
全雅芍意兴阑珊,但禹台运心里的火气可就噌噌往上直冒,他从榻上起身,缓缓走到了李澈跟前,沉声道:“为何磨蹭,不听我话?”
李澈头颅微垂,依旧没有说话。
他紧紧闭上了眼,眼前却不是黑暗,而是如同白昼一般刺眼的明月蟾光。
这时若叫他睁眼,能发现他双眼瞳孔一直在没有规律的缩放,不时还往上翻,隐隐有月纹浮现。
禹台运注意到李澈额头汗如雨下,浑身止不住地抽搐,不知怎么就想到蟾光掌教所说的“当灵兽圈养”,一时快慰,步步紧逼,喝问道:“回答我话!”
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李澈蹬蹬两步倒退,蓦然睁眼,眼中两轮闪烁着银辉的皎洁明月已然替代了他的双瞳,与眼白融合在一起,令人难分清楚。
“嚯……”
“原来如此!”
“我以为真是禹师兄你将他收服,没想到是掌教真人出手。”
……
若山禹氏乃寂月楼五大姓氏之一,禹台运又是家主之子,不仅本事出众,性格孤傲,眼光也极高,一般人难以入他法眼,此刻能坐在一起的自然都是实力与身份相匹配之人。
这五人见到李澈双眼中的明月,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所谓的降伏李澈,与他禹台运干系不大,却是掌教蟾光真人的手笔。
禹台运见几人反应,冷笑一声,“你们觉得掌教真人为何把李澈交到我手里,而不是给你们?”
五人要么耸耸肩,要么撇嘴,全雅芍一点也不怵他,打着哈欠道:“因为你禹氏势大?你是禹氏家主独子?”
“呵……却因为李澈就是栽在了我的手里!”禹台运瞪了全雅芍一眼。
说罢,他重重拍了拍李澈的脸颊,厉声喝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