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些都与宋青山有关?
暗卫世代效忠皇帝,身为暗卫首领的宋青山没有理由反叛仁宗,难道是仁宗下令要他出宫保护自己的皇嗣?想到这里,刘培中才终于开始重新审视,仁宗皇帝有个私生子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要是仁宗真有一个皇子,那这孩子如今少说也有五十岁了吧。回想名单上的道士,五十多岁的人比比皆知,天知道他会不会混迹其中。
想及此处,刘培中长身而起,转身便往外走,龚正赶忙起身追问:“老大人此去何往?”
刘培中脚步不停,随口应道:“我这就去找北堂云生和王维想想办法,不能由着陛下胡来。”
眼见刘培中已经出了房门,龚正忙又喊道:“他们都在宫里,大人不必去了!”
“宫里?!”
刘培中诧异转身:“他们去宫里作甚?”
龚正轻轻呼了口气,沉声解释道:“不仅是他们二位,还有宋延寿和薛长河等几位大人也都在宫里。他们都是被紫阳真人选中的人,明日要与陛下一同服用金丹的。”
扑通一声,梁书终于体力不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面对无尽的黑暗,他终究还是不肯死心,又把手指含在嘴里沾上吐沫之后再举到空中,用心感受着空气流动的方向。
这里的空气流动很慢,而且方向似乎也不固定,良久之后,梁书才终于放下手腕,颓然道:“孟昶,你这办法不行啊,吐沫都快干了,快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孟昶此时也早就没了说话的力气,软踏踏的靠着方怡白的肩膀,一边喘气一边回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条密道明显就是个陷阱,他利用人在黑暗之中看不太远的劣势,暗中略微偏移角度,这就让人产生了自己是笔直而行的错觉,实则一直在绕圈子。而且他还利用了地势上光影变化巧妙掩盖了墙上的岔路,即便是发现身后有了岔路,也很难分辨出自己究竟是从那条路走出来的。
他们若是有备而来,带足了装备或许还有一搏的可能,可如今他们身无长物,莫说是罗盘,就连一根像样的绳子也找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如今算得上是身陷绝境。
可俗话说得好,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唯留一线与人争。梁书偶然发现地道中的空气是流动的,于是孟昶便决定不再用眼去看,而是向一名长弓手那样,沾湿了手指去测风向,再迎着风流动的方向前行,相信总能走到出口。
先开始时大家也都没有信心,可依照此法走了之后,竟然在没见到先前所留的记号,这就说明他们确实没有再绕圈子。
谁都以为胜利在望,总以为再走不远便是出口,哪成想走着走着竟然没有风了。
梁书见孟昶没有答话,便伸出长腿想去踢他,不想却踢到了方怡白的腿上,方怡白也不言语,抬手一巴掌便抽在了梁书的腿上。
梁书吃疼,这才知道自己踢到了方怡白,赶忙把脚抽了回来。
暗道里面黑的不能视物,三个人的呼吸声倒是清晰可闻。
默了半晌,方怡白和梁书同时出声,不分先后的问了一句:“疼吗?”
两人一怔,继而又异口同声的答道:“不疼。”
孟昶累极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把身子靠在了墙上,不再理会方怡白和梁书自问自答。
短暂的沉默之后,梁书再次开口:“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还死不了。”
肋下的疼痛让方怡白这话说得很没底气,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没吃孟昶给的保命丹药。梁书听他说话中气十足便也没做他想,眼下没吃没喝又没出路,他便索性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身处黑暗中的人无法感知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书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后面凉嗖嗖的,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他抽了抽鼻子,确定不是幻觉之后赶忙伸腿又碰了碰方怡白。
方怡白正在调息,被他踢得心烦意乱,不由怒道:“你又干嘛!”
梁书不理会方怡白的怒意,语带雀跃的叫到:“你们过来闻闻,我好像闻到一股檀香的味道!”
方怡白立时来了精神,凑到梁书身边抽了抽鼻子,果然除了梁书身上的酸臭之外,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道。于是他便含了手指来试风向,发现凉风竟是从梁书身后的墙上吹出来的。
孟昶听见响动也爬了过来,听方怡白这么一说,便要梁书点起油灯。如豆的灯火恰好能照亮身前这一小片区域。他看了看条石砌成的墙壁,又看了看正被凉风吹向一边的灯火,当即认定这面墙上存在机关。
三人立时来了精神,各持照明之物四下寻找。孟昶却忽然发现条石的缝隙之间欠着石子,先还不觉得如何奇怪,可看着看着便看出了河图的样子:“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他一边比划一边寻找,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墙壁下沿的一粒石子上,用力按了一下。
梁书和方怡白还在乱找,忽然就听见身后想起了机关滑动的声音,回头一看,便见整面石墙正慢慢滑倒一边,露出来一条向上的楼梯。
檀韵悠悠,隐隐还有梵音禅唱徐徐而来,仿佛阶梯的尽头便是西方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