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培中的话说的很重,几个队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范彪拱手答道:“标下也是奉上命行事,得罪之处还望老大人海涵,标下这里公务在身,便不送老大人了。”
范彪说完,也不等刘培中说话,向着身后招呼一声之后,一群人便收起长戟跟在他后面浩浩荡荡的走了。
刘培中气结,若不是眼下还要去大理寺找龚正,他真想立刻找到薛长河问个清楚。
轿夫头子又在身边骂骂咧咧,刘培中听得心烦便狠狠瞪了他一眼,轿夫头子赶忙闭嘴,恭请老大人上矫。再次启程,为防轿子再被人拦下,刘培中索性挑起了轿帘,大大方方的任由行人参观,果不其然,此后又遇到两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巡查,见这轿子挑着轿帘,便只远远看上一眼也就罢了,直到他们在大理寺门前停下也再没遇到有人盘查。
大理寺卿龚正正和徐龙辉一起在听搜索梁书和孟昶的奏报,听说刘培中亲自登门倒也不太吃惊,吩咐几句之后便让徐龙辉先去办事,他自己则走出了正堂迎候刘培中来访。
两人见面也不寒暄,分宾主落座之后,刘培中便挑明了来意:“巍巍京城首善之地,竟有强人袭击刑部杀死官员抢走证人,这不仅关乎法度,更关乎朝廷的颜面,龚大人,你怎么说?”
龚正也是一脸的疲惫,脸上隐隐还有灰迹。
昨晚听到奏报之后便赶了过来,连夜分派人手前去支援,可他们赶到的时候,李英杰的别院早已成了火海,原本以为梁书和孟昶也已命丧火场,可事后清点的时候却遍寻不到两人的尸骨,直到李英杰出面解释,他们才得知原来房里还有暗道。
率众寻到出口一看,却只见到满地的血迹,顺着痕迹继续寻找,这才在瓦砾堆里发现了扶风。扶风长剑暗藏玄机,若不是到了生死关头,梁书绝对不会使用“弱柳”。
如今扶风和弱柳都在地上,想来主人的处境绝不会好,及便明知梁书此时凶多吉少,可龚正也只能劝慰对方:“刘大人放心,我已经派出了全部人手去找线索,即便对方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逃不出他们的眼睛,而且五城兵马司也派人在京郊搜寻,进出京城的每条要道都设了卡子,他们逃不走的。”
刘培中的手指不安的敲击着桌面,他盯着龚正看了半晌才问道:“你以为粱书尚无性命之忧?”
龚正搓了搓颌下的短袖,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的说道:“事发地在昇平坊,距离刑部一街之隔。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地上到处都是死人,光是火场周围就发现了十二具尸体,除了刑部的差人和兵马司巡城的官军之外,还有一个更夫。而在密道出口附近,我们却只找到了很多血迹,从出血量判断,受伤的人大概是活不成的。”
他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刘培中蹙眉不悦道:“我老了,脑子转不过弯了,龚大人有话还请明说。”
龚正的脸上不见半分不悦的神色,他往前欠了欠身,沉声道:“刘大人还记得周汝杰家的情形吗,满门百十口人死于非命,可事后我们却只找到了周家人的尸首,如今这里也是这样,我们总是见不到杀手的尸体,刘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刘培中没想到龚正会把话题扯这么远,思索良久才捋清了头绪:“即便是贼人带走了同伴的尸体又当如何,这和梁书的死活有什么关系?”
龚正往前欠了欠身,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去看刘培中:“凶徒没有理由带走梁书的尸体,死人对他们毫无意义,所以我才推断梁书和孟昶是一起被人抓走的。”
刘培中蹙了蹙眉:“死人又不会说话,他们带走自己人的尸体又有什么意义呢。”
死人当然不会说话,可龚正闻言却摇了摇头:“死人虽然不会说话,却也不会说谎,我猜那些人的身上一定是有些记号,他们为防泄密才非要带走尸体不可。”
刘培中无奈的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刺青之类的东西也并非无法伪造,犯不上为此兴师动众。”
龚正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便把面前的木盒递了过去,刘培中接过来一看,里面竟是一颗窃蓝色的琉璃珠子,他看了看珠子,又看了看龚正,见对方一脸的郑重之色,才试探着说道:“这是……极乐丹?”
龚正肃容点头:“正是此物,这是我在密道出口附近捡到的,想来是打斗的过程中嘴里打掉出来的。”
刘培中把后背贴紧了椅背,大力摇头:“良植慎言!陛下怎么会派暗卫袭击刑部呢,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龚正点头应是:“陛下自然不会,可您或许还不知道,这世上其实还有一支暗卫,一支不属于陛下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