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看向江屿,只见他他的眼睛正盯着墙上的一幅牧牛图欣赏,嘴里却说道:“刚才不是还说跑了一个人吗,会不会跟那个人有关呢?”
此言一出,三人同时收住了话头。
许是不想气氛太过尴尬,默了半晌之后梁书忽然和商孟林拉起了家常:“听阿姐说你最近很忙?三个顶头上司都没在,你有什么好忙的啊?”
商孟林闻言便长长的叹了口气:“就因为他们不在我才忙啊,原来只要听命做事儿就好,现在却事事都要我拿主意。你也知道,兵部若是出错,搞不好便要堆起尸山血海,这种压力可不是坐在刑部能感受到的。”
梁书动了动眉头,不解道:“眼下四海升平又没有仗好打,哪来的尸山血海?”
商孟林摇头苦笑:“别人说这话我还可以理解,你梁退之可是将门之后,难道会不清楚五年换将的规矩吗?”
五年换将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说的是边关守军的将军每隔五年便要轮换驻防,一来是因为边关要塞难免有许多苦寒之地,轮换驻防之后,吃苦和享乐的机会可以均等。二来也是防止守将和守军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密,以防尾大不掉。只是代宗即位之后广兴刀兵,整整十年都在打仗,这五年换将的规矩便也早就被人抛到了脑后,以至于梁书竟一时没明白商孟林的意思。
“这……陛下醉心于长生,怎么又有闲情去管这些琐事了?”
商孟林摇头叹息:“哼,还是不是托了岳崇山的福,这家伙死后,泸州和定州等地的百姓联名上告他草菅人命,用百姓的尸体冒充盗匪充数,把个大好的河山治理的民不聊生匪患频频。陛下这才想起五年换将的事情,当即便下了旨意要在年末之前完成都一批轮换。”
忽然听见岳崇山的名字江屿的心忽的一抽,下意识的把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普天之下也只有他和方怡白知道,岳崇山竟是死在了区区六百两上,要是梁书知道岳崇山是间接死在了自己手上,也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梁书当然不知道身边的江屿心怀鬼胎,只对着商孟林笑道:“薛长河和宋延寿怕不是为了躲这差事才称病在家的吧?”
他见商孟林一怔,便又继续打趣道:“不如你也称病算了,不是有句话叫兵部不空……就怎么来着?”
江屿黑线,赶忙拦住梁书解释道:“那叫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那说的是地藏王菩萨。一会儿出门你可离我远点儿,老天爷打雷劈你的时候可别连累了我。”
梁书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你给陛下来个空城计他又能怎样呢,再过几天他又要开炉炼丹了,到时候他早就把你这事儿忘干净了。”
商孟林缓缓摇头:“那怎么行啊,这件事儿关乎百姓关乎社稷,为了不让别的地方再变成第二个泸州,也为了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即便是再难我也要妥善办好。”
梁书闻言却也正色了起来:“都说你看事通透,我倒觉得你是当局者迷呢。”
商孟林的眉头轻挑,对梁书做了个请的手势,梁书便继续说道:“边军与守将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早年的换将都是由各军的统帅决定之后上报名单,兵部在审阅之后一般都是照准的。毕竟只有跟各军的统帅才最了解自己手下的将军和军士。如今让你一个没带过兵的书生来做这事儿岂不是太过儿戏了吗?”
梁书的话说的很重,却也都能切中要害。商孟林并不气馁,反而冲他拱手请教道:“退之可有妙计?”
梁书啧了一声,挠头道:“这种事儿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如去找薛大人和宋大人问问,你直言相询,他们总不至于不管你吧。”
商孟林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明天我就去宋大人家里请教一二,他是西军出身,这换将不如就先从西军开始好了。”
梁书要说的都说完了,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余光一扫却忽然瞥见江屿似乎再冲自己做鬼脸。偷眼回头一看,果然见他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看了半天才看出他的口型似乎在说“鬼火”二字。
灵光一闪,立时便想起武尽忠曾说过宋延龄将军应该也知道鬼火的事情,而宋延龄便是宋延寿的嫡亲大哥,何不借此机会去找宋延龄聊聊鬼火呢。
想到这里,他便猛地一拍大腿,豪迈道:“你别怕,到时候我跟江屿与你同去看望宋大人,别忘了江屿可是治好了王老尚书的神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