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完便在坊门处分手,王崇恩径直回了昇平坊,梁书却没有回家,而是带着江屿径直去了孝仁坊。
孝仁坊地处京城西北,与文儒、进贤、修义、富乐等坊市同为皇族住地。因为这里的住户多是皇亲国戚,所以除了运送货物的商贩之外便少有平民走动。街巷两旁全是宏伟高大的建筑,院墙也比其他坊市高上许多。宽阔的石板路上空荡荡的,别说行人和摊贩,就连坨马粪都见不到。
斜阳夕照,橘色的余晖在地上拉出两个长长的影子。江屿与梁书并肩而行,两人默默走着,谁也没有说话。等梁书忽然停下脚步时,他们已经停在两扇油亮的黑漆大门前。
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崇宁公主府的金字牌匾,江屿无声的叹了口气,守门武士问清两人的身份后,便把他们请到前厅等候。
下人出去之后,江屿才开口说道:“这次过来,是想要我给公主看病吗?”
梁书点了点头,眉头却又拧成了一个疙瘩:“我总觉得公主这病生的蹊跷,你帮我看看,要是商孟林敢对公主动手脚,老子我……”
“退之?还真是你啊。”
粱书的狠话正要出口,不想商孟林竟推门走了进来,见到来人真是粱书,便又笑道:“怎么,跑我家来打秋风了?”
粱书根本没心情说笑,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点儿笑容道:“上次在杜家,你不是说让我有空就来玩儿吗,这不是,刚好有空就过来了。”
商孟林扬了扬眉,似乎粱书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便又笑道:“来的正好,孟玄松昨天才送来两坛好酒,咱们今天不醉不归可好?”
梁书的拳头又紧了紧,脸上却始终维持着笑容:“公主的身子好些了吗,方便的话,我想见见她。”
商孟林闻声点了点头:“轶儿也时常说起你,正该让你们姐弟见上一面。只是……”
说到这里,商孟林叹了口气:“只是轶儿才刚睡下,你也知道,她的身子弱,不如咱们先去吃饭……”
商孟林一边说着,便要去拉粱书的衣袖,却被粱书抬手给甩开了,笑容立时便僵在了脸上。粱书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冰冰的看着商孟林。
商孟林终于叹了口气:“也罢,久闻江先生大名,正好也给轶儿诊治诊治。”
商孟林说完便看向江屿,江屿则回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商孟林道了一声有劳,便当先走了出去。
江屿自进京以来,住过侯府、进过皇宫,一品的大员家里也去过几次,怎么说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江湖郎中。原本以为公主府的规模也就跟杜如海家差不多大,却没想到整整一条街竟都是公主府的范围。
梁书最见不得江屿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便给他解释道:“赵轶是陛下的长女,从小就知书达理,很受宠爱,听说是为了不让她卷进皇权纷争,才特意给她寻了个寒门驸马,所以陪嫁给的就多了些。”
江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商驸马的言行举止可比你更象贵族,真看不出来他竟是出身于民间的。”
梁书暗暗啐了一口:“呸,你懂个屁啊。公主大婚之前,驸马都要接受培训的,别说举止礼仪,就连房事都有专职的嬷嬷过来指教。”
“噗……”
江屿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此时再看商孟林的背影时,竟忽然生出几分怜悯。
听见身后声音有异,商孟林便驻足等他二人过来。
“江先生可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能否分享一下?”
江屿连连摆手,尴尬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罢了,不值一提。啊,对了,我听说公主生的是气喘病?”
商孟林微微颔首:“正是,之前还好,只是春天偶有发作。寻太医看了几次却始终查不出病因,后来寻了名医才知道,竟是轶儿的身体先天不足……”
梁书最听不得商孟林说赵轶先天不足,谁见过爬树比猫还快的公主?这样的公主,谁敢说她先天不足?
江屿却点了点头:“哦,那他现在吃的药方能给在下看看吗?”
“当然可以,一会儿我就吩咐人送来。诶,前边就到了,咱们从这边儿走。”
商孟林说着便又走到前面领路去了。江屿凑到梁书耳边,悄声道:“你为什么总说商驸马奇怪啊,我觉得他挺正常的啊。”
梁书侧过头,贴近江屿道:“正常人,会去偷一本异事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