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的步子很慢,仿佛他正行走在泥泞的沼泽中,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每个不起眼的水坑都可能是吃人的陷阱。此时的梁书和刘从雨也有同样的感觉,眼前这个呼呼大睡的人到底是谁?
李公甫仔细验看了楚天声的伤势之后眉头紧锁,问起此人的来历时,刘从雨也不答话,只是幽幽的看着梁书,梁书红着脸答道:“他是我在广和楼遇见的。”
李公甫挑了挑眉毛:“梁大人是不是过于儿戏了些?在茶楼随便遇到个人就能冒充你的同僚?”
梁书也皱起了眉,略一思忖才道:“本官去刑部的时日尚短,有些身在外地的同僚确实还来不及认识不过我验看过他的令牌并无差池。说起来,李捕头又是在何处见过楚大人,你又如何保证你认识的楚天声才是真的?”
李公甫被问得一愣,不过他并不迟疑:“前些年楚大人曾来此地核查几庄疑案,当时便是下官陪同办理的,算下来相处也有数月,自然不会认错。”
梁书从楚天声腰间取下刑部令牌,举到李公甫面前说道:“李捕头可认得此物?”
李公甫接过令牌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脸上也满是狐疑之色,良久才道:“令牌确实是真的,可这人确实不是楚天声楚大人。楚大人年有四时,是个中等身材略微发福的,和这个人毫无相似之处!”
室内一片寂静,刘从雨摸了摸自己颌下的胡须试探着说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这个人不是楚天声而是别的某个主事,碰巧也是梁书不认识的?”
李公甫摇了摇头,他看了看梁书脚上的官靴,然后指着地上楚天声的鞋子说道:“梁大人请假外出之时尚且穿着官靴,可眼下已是霜降,而这位楚大人本就在办差,穿的却是一双薄底快靴……只怕这令牌来路不正吧?”
梁书虽然心里并不服气,可被李公甫说的也有些心虚。正在此时,管家忽然走进客房来到刘从雨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刘从雨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楚天声,挥手让管家出去。
“大家不用猜了,昨天我派人去打探这人的底细。刚才接到回报,真正的楚天声三天前就离开夔州回京复命去了,压根就没往咱们璧山方向走过。”
梁书听的皱眉,急忙问道:“江屿呢,让他赶紧把这人弄醒了问问啊!”
房门再次被人推开,梁书一看来人正是江屿,只是他此刻的脸色很不好看。江屿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李公甫,他觉得机关图的事儿还是不要牵扯太广,便压下了心中的焦躁,耐心听梁书说完楚天声的情况。
“江屿,楚天……额这个人不过就是脑袋被石头砸一下嘛,怎么还睡起没完了,你说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江屿叹了口气:“他头上受了重击,我担心他留下什么后遗症就给他用了些安神的药。放着不管……再有七八个时辰也就醒了。”
刘从雨蹦起老高:“什么?七八个时辰?我还让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人在我家睡上七八个时辰?江神医您行行好吧!”
门外的管家听见自家老爷的爆吼声,刚探头进来看看情况就被刘从雨吼了出去。
江屿赶紧解释:“哎呀刘大人不要着急,在下说的是放着不管的情况下……”
“那你倒是赶紧动手啊!”
“好好好……在下这就动手,不过还请几位大人先出去一下,留梁大人在这里帮我就行。”
李公甫本要反对,可还没等他说话就被刘从雨拉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刘从雨还在喊:“江神医你赶紧把他弄醒,问清楚他到底是谁!敢在我家骗吃骗喝装忠良……”
刘从雨的骂声越来越远,渐渐地便听不到了。梁书压低声音问道:“江先生,你把他们都支出去干嘛?莫非你有什么发现不方便告诉他们?”
江屿叹了口气:“确实有些发现,我担心此事会牵连到刘家所以想先与你商议一下。事关重大……”
梁书大咧咧的坐到八仙桌前,掂了掂茶壶,从里面倒出两杯尚有余温的茶水:“来来来,天大的事儿也先喝口水再说。我还没见你脸色这么难看过。”
江屿接过茶杯却没有喝。他伸手入怀,手指已经感受到了丝绢特有的手感,犹豫了片刻却没有把它取出来。他犹豫的看着床上的楚天声,对梁书说道:“不知梁大人对唐门了解多少?”
梁书指了指西南唐家堡的方向,用询问的语气反问了一遍:“唐门?你说的是那个……唐门?”
江屿点头:“嗯嗯,就是你说的那个唐门。”
梁书摇了摇头:“了解不多……不过这跟唐门有什么关系?”
江屿冲楚天声努了努嘴:“我怀疑这人或许就跟唐门有关。”
梁书惊得张大了嘴巴,江屿在他喊出来之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我或许发现了玉佛的秘密,这秘密跟唐门有关。你不要出声,听我说,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