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侄女开口,许家兄弟几人就忘了吃饺子。
美壮男人小柱子不明白,怎么就从偷木材的话题,眨眼间串成一件大事,要去镇北大营做好人好事啦?
听那意思,还要集齐好些个村庄和镇上商户一起干这件事,连北地这里的读书人也给囊括其中。
刘靖栋是嘴里的饺子掉落,正愣愣地看向许田芯侧影。
灶房的许昭昭,一边烧火煮饺子,一边在听里面对话,默默地点点头很是佩服许田芯。
她觉得自己在将来的日子里,有许多方面要向田芯深入学习。
比方说,这几日,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每次在吃饭时,只当闲话聊聊。
许昭昭旁观许田芯,当时并没有感觉到田芯在用心听大家闲聊。没想到人家边吃边玩全记在心里,过后还能将看似无关的人和事,凝聚到一起去干同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许昭昭觉得自己开了眼界。
如果家里真的能召集起来这几伙人,大家有了共同的经历,那几伙人将和家里关系变得更为紧密。
人和人之间要想亲密无间,不正是需要共同经历一些事情吗?
可比只登门互相拜个年浮于表面强多了。
而且作为生意人,还真不能关上门猛干任干,怎么样才会认识更多人,这些人,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会帮忙铺路。怎么样才能让许家名声变得更响亮,让各村和镇上商家将来更为信任许家,原来还可以这般操作。
许昭昭这里还在继续动脑总结,她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总结出精髓,最好能举一反三,将来才会成为田芯真正的助力。
就听到屋里田芯说:
“那我睡觉去啦,叔们,你们多吃些也早点儿睡。
咱家和靖栋叔的牛都累得快要口吐白沫了,这两天必须让它们歇歇,可想而知你们了,想必都累坏了。
所以明日千万别再上山了,那挣钱还能有够?
砍伐琥珀木这件事到此为止,啊?”
人家那是密林,许田芯心想:她叔们给砍伐完,快成跳棋了,错落有致。
许田芯没跟着去也能猜出来那块地,眼下已经变成什么样。
完全可以放上天竺少女的背景音乐,在隔着三棵大树根才会有一棵挂牌树的后面玩藏猫猫:“快来抓我呀。”
老老太端着饺子还听的云山雾罩呢,啧了一声:“怎么就要去睡了,你还没有和你奶说完呢。”
“啊?我说完了呀,不信你问我奶。我至多明早和我奶去趟白家,让白慕言联络北地这里的学子。剩下的就全看我奶呗。”她奶有那个本事。
老老太惊讶地看看许田芯,又看眼儿媳妇许老太。
这可真是田芯叽里咕噜说一堆,儿媳妇你就要去忙疯。
灶房里,许昭昭看到田芯真就回屋睡觉了,忍不住弯起嘴角,在她看来田芯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懒。
所以她不能睡,她不止要学田芯脑子里想些什么,这叫摸透了,大方向才会不出错,更要向二婶学习执行力。
许昭昭有点激动,这可是第一次近距离完整地观察,二婶怎样通过寥寥数语,就能将一件事做成。
机会难得,许昭昭让大月烧火,她打算收拾碗筷进屋旁听。
果然,许老太当晚就有了行动。
第一件事自是先找刘老柱。
大晚上的,不能只找刘老柱一人,许老太让大鸟跑趟腿,将胡椒也给一起喊了来。
许昭昭观察她二婶,发现她二婶先和胡椒大娘说话。
她以后万一要是没有男人与谁接触,也要这么办事:
“干啥,嫂子,靖栋在我家老三老四那屋睡了,你喊他作甚。
明早也在这里吃了再走。
大晚上的,我叫你们老两口来,是有这么一件事……
那么咱们村能白给大营什么呢,我思前想后,咱们菜要开饭铺子卖。萝卜白菜大葱再不值钱吧,咱一家凑十斤二十斤的,听着不多,可送完人将来没有菜了还要往回买,死冷寒天的都折腾不起。
干脆开放江面,咱们村江面各家交渔税,能让外村人来捕捞几日,这就算是咱们村对镇北军的贡献。”
许老太帮刘老柱分析,至于为啥要让外村人来捕鱼,大鱼也会给那些外村人呢,就当作是让他们集资给兵将们凑礼物的一点儿补偿,让他们有动力。
同时那些等于出了劳力。因为在捕捞过程中,那些中不溜丢偏小的鱼,正月十五凑齐,以二道河名义送给镇北大营那面。
这般还不影响咱们村这几日自己捕捞鱼,外村的壮劳力就能帮咱干了这件好事。
刘老柱问:“咱们村出秧歌队?”
“对,还有这个扭秧歌,这属于出彩能让人记住的事儿,咱村保留节目,花两个钱置办衣裳道具,那些随队伍来的外村人和商队、学子队伍,他们愿意拧秧歌就跟在后面。但服装不统一指定没咱二道河能令人深刻。包括标语,也必须由我们二道河来。”
许老太说:“连标语我都想好了,到时就叫作,灯火照亮万家,将士们你不要想家,你们的亲人来啦。以及,不止官员有亲人来送年礼,你们这些普通将士们也有亲人惦记,俺们就是你的亲人!”
大差不差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刘老柱连忙道:
“你想的周全。我们确实不能找白秀才公给写文绉绉的标语。咱不是没有这方面的人脉,那都考上秀才了,啥官面话不会讲?
可那些话有啥用啊?咱就代入一下是那些将士们的爹娘,过节了,正月十五,那些将士们爹娘见到他们时会说啥,咱那天标语就说啥,给人家礼物时也那么唠嗑。
就问娃啊,冷不冷啊,饿不饿啊。俺们惦记,寻思来看看你们。”
许老太赞赏:“没错,老哥,你这套话一定要转达给乡亲们。而且这把队伍长,标语多,咱二道河要节省开支,必须要用啥做条幅呀?”
胡椒插着袖子坐在炕上道:“红纸,用墨写,妹子,咱用布料缝不起。”
“我嫂子说的咋那么对呢!”
许昭昭默默地给二婶和里正两口子倒了些水,心想:前后还没过一盏茶时间,她二婶竟然连标语都想好了。
并且无论找谁谈话,都让对方很有参与感,夸得刘里正两口子都激动了,这就叫本事。
许昭昭又听到她二婶和刘里正说:“带小本子来没?来,咱仨研究研究,定下哪些村落,到时和我们村一起去镇北大营那里刷好感。”
刘里正立马手蘸吐沫翻小本子,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字,全是那些女婿回门日告诉的消息:
“这个村有大量的黄花菜,大营缺菜,我猜一家收上个十斤八斤黄花菜应是没问题,谁家秋天不晒些?何况咱还让他们来打渔。
他们村共有八十五户。
那天,这个村里正还来你家劈过柴,虽说凭我多年了解,那位孙里正有些油滑,但油滑他才会更愿意牵头干这件事。想给上面留下个好印象是不?”
许老太给予肯定:“是,我们得多找几个像孙里正这样的村落。别差那几张大红纸,都给他们写上,来自于哪个哪个村的。到时咱们就过一个村落标语,就卸一个村落的货。”
刘老柱更加来劲儿了,要是这么整景的话,那些里正和村民们,指定更有心气做这件事。
继续指本子上另一个村里正名字道:“他们村黄豆多,黄豆多,起码大酱就比旁村多。一家给舀两勺子酱呗,用他们村落名义凑几坛子酱送给镇北军,有面子,就当盐巴了。还有这个是蕨菜,下一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