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一往无前(其之一)(2 / 2)

我不明白为何这不足够让我们继续作为玄衣卫意志的代表行动,扬州刺史黄现又怎么可能仅凭江指挥使惹出的乱子,就胆敢包庇黄坚到底?”

“这话……我尽量按老弟说过的原话说,希望大鼻子你跟得上。

如果江指挥使没有惹出那个乱子,黄现也许不会一路包庇黄坚到如此地步,但是他可能会拥兵而反。

因为缕臂会的背后,其实正是这位扬州刺史黄现。”

“哦?何以见得?”

“因为缕臂会一直没能和‘切利支丹’接上。

事情要从近苇原上首次聚集群豪说起,缕臂会中分七色彩巾缕臂,表示他们成员执行事务涉及江湖的程度,红色和江湖的关系最为紧密,紫色最为疏远。

从那带着什么‘狗剑’——也就是实际上的游剑‘灯庐’——的廖冾秋处我们得知缕臂会替‘切利支丹’投放秽物污染扬州云江支流水源的缕臂会众也只佩戴橙巾,这点我在建安城中探知的情况也可证明,那佩红巾的,应该是直接和江湖中既存势力有关系。

那么初次近苇原会聚群豪,和缕臂会有所关系的江湖人其实根本就可以随便渗透进来打听情况。

我老弟的看法是,江小问事安排第一次的近苇原之会,本来就是想让这些人现面带回错误的情报,并且让‘切利支丹’和缕臂会再次联系,所有敌人一次化暗为明。

但是,就算有人渗透,事后‘切利支丹’和缕臂会也没有因此互通有无,勾连起来。那代表了缕臂会之主黄坚想一身涉险,以此和‘切利支丹’切割,这点是他自作主张,为的其实是切断自己的缕臂会和扬州刺史黄现的关系。

一旦‘切利支丹’暴露在朝廷负责处理江湖事务的天衡府平安司面前,这位缕臂会之主首先想到的是保全黄现的地位。

黄现、黄坚互相都想周护彼此,由此可知缕臂会之前的行动,好处其实都是流向了他们一家。

扬州涝灾之后每有山越之乱,官军和缕臂会双管齐下,既吃了朝廷的支援又吃掉民间的笼集,相信就是他们一贯的手段。

所以那个江小问事事后未求援于黄现,而是结合现有最强的力量直接去逼迫‘切利支丹’的处境,为的仍是要让缕臂会的处境同样困难。

上当的是扬州刺史黄现,黄现对缕臂会的周护行为超出了限度,所以无论江小问事还是我老弟都可以完全确定两者关系密切。

如果没有看出这点的殊胜宗那个姓潘的出手扰乱局势,没有‘天下第一剑者’在天京城闯祸触怒朝廷,这两大祸乱就会按玄衣卫的做法平息,而黄现、黄坚同时被慢慢逼到绝地而面对玄衣卫代表朝廷问责。

到了那个地步,手握更多江湖人士和更强武力支持的江小问事就可以出手发起对黄现的行动,让扬州官军群龙无首而没有反叛的理由。

而帮助玄衣卫完成这个过程的南宫盘子一方,则按我老弟的谋划既卖了玄衣卫人情,又趁机勾出萍水连环寨空出寨位这项可以争夺的利益。

这应该是我老弟和江小问事两人没有宣之于口却不谋而合的默契。”

听到这里言笑酬已经能够跟上,但是仍然对陈至的做法存有不解之处:“然殊胜宗首座潘籍出手,造成‘切利支丹’脱困,江小问事惨死,玄衣卫群龙无首,让局势继续混乱下去。

陈至这‘闭眼太岁’承了江小问事的遗计,却另有计划只打算把江小问事安排的著作郎江南岸推出来当做对抗两大祸乱的靶子,自己则执行暗中另外的打算。

他是认为名声是虚名,江小问事既然已经身亡,就不必再守两人间的默契了吗?”

秦隽难得叹了口气,他也不满这种做法,但是更加明白这其中的无奈。

“姓潘的出手,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做到,始终是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

如果光是如此,有这个什么江南岸在,确实老弟他也可以继续只按两人原来默契,再设法原样进行,最多多对付这个姓潘的。

可局势的发展太过顺理成章,我老弟他……看出一股暗中行动的势力,这股势力的目的未明,踪迹不显,但是每一手都做得极为漂亮。

他向我坦白,说这股势力暗藏的智慧说不定还在他之上,他没对付的把握。”

“……有这样的事?”

“事情到了对‘切利支丹’那‘秘境’的破解之战后,按照我老弟的预想,事后怎么也该让黄坚明白无路可退,派出人来再谋求和‘切利支丹’绑在一起,干脆毁灭个干干净净,不让他不能接触又执意要保他的这位扬州刺史断了念想。

可他没有做到,这一定是和缕臂会合作的势力脱出缕臂会的掌控,开始拘束缕臂会残党的行为。

但是即使如此,缕臂会中本来有个‘切利支丹’中擅长隐秘行动的真野段平,此人也是‘天草’什么鬼‘十人众’之一,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却凭着携带的异宝之助成功偷偷潜入百花谷众刀手愈病时的酒楼,要不是有意接触又碰巧撞上南宫寻常这个大盘子,他也不会被我们知道存在。

真到了万不得已,本来缕臂会应该也可以偷偷派出这个人联络‘切利支丹’,做不到,证明这个人也在不知道的地方被人做掉,没能接触到‘切利支丹’。”

言笑酬听得有理,眉头皱紧:“就是那股之前无人察觉的势力出手?”

秦隽点头:“恐怕正是如此。

这股势力之所以没有在之前露出任何马脚,只怕是因为从不主动涉及任何方面,只凭着扬州江湖形势变化才偷偷出手几次而已。

我老弟认为这股势力甚至没有亲自接触任何一方,就从风向中摸清了各方的想法,姓潘的想要扬州继续乱下去,他就顺水推舟。

别说露出他们的目的,就连动手做了什么也没任何一方查知,要不是我老弟梳理事情发展经过,察觉了真野段平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迹象,根本连一点线索都无。

我老弟说这方势力一定是少数且精锐,才能只露出这么少的破绽。

这一方出手既准,也无影无踪,更从任何一个方面都毫无任何利益可言,唯有这一点点迹象让他们的存在得以彰显。

如果这一方其实只有一个人在暗中行事,就真正可怕了。”

“……莫名其妙。”这次轮到言笑酬借用秦隽的口头禅:“如果这方势力真的存在,又暗中相助潘籍,这不止是之前一败涂地,我们简直没有任何翻身余地可言。”

说到这里,秦隽明白言笑酬认识到事情严重,终于可以说完陈至吐露的最后一项事实:“所以我老弟他要赌这方也不是必须支持姓潘的,他要最后采取的就是只针对性潘的做法,不再着手解决扬州的混乱局势,只在‘一败涂地’的基础上拉着姓潘的一起两败俱伤。”

街上已经渐渐安静,秦隽就在这时吐露陈至的终极打算:“……陈至要借萍水连环寨的‘水月仰天’之会,除了找出江小问事的遗计之外,还要挑动很可能是缕臂会正在合作的玄牝门背后势力,‘太常’一寨的动向,同时联络起能让他找到灭度宗人手下落的助力者。

他要让扬州乱上加乱,让‘四山两宗一府司’中‘两宗’相斗,只余一宗。”

天色已经变浅,寒意本该退去,却好似全都凝聚在秦隽这简单的几句话里,因而更显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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