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宇中城，未央宫内廷，乾安殿的前殿内。

一个精雕细琢、古朴庄严的梓木棺椁，摆放在前殿正中央，那是大行皇帝用以大殓的梓宫，在梓木棺椁前一丈之处，大行皇帝卫中的遗体静静地安放在御榻之上。

在卫中的遗体数丈之外，卫起庄重肃穆地站在最前方。

他身后数步站着他的仲父卫安，卫安身后数步，分列左右两侧，分别站着卫氏皇室宗亲与朝廷文武众臣。

“送大行皇帝遗圣！跪！”一名站在梓木棺椁旁不远处的礼官高喊道。

随着礼官的声音回荡在前殿内，除却卫起与卫安和那名礼官，前殿内所有人尽皆面对大行皇帝卫中的遗体，躬身行礼下拜，而后尽皆跪伏在地，三次叩首，皆起身肃立。

“起大行皇帝遗圣！行！”礼官再次高喊道。

随着礼官的话音落下，卫起与仲父卫安上前数步，走至卫中的遗体身边，卫起在前，卫安在后，二人轻轻地抬起卫中的遗体，缓缓地走向前方的梓木棺椁。

“落大行皇帝遗圣！跪！”礼官继续高喊道。

卫起与卫安抬着卫中的遗体，轻轻地将其安放在梓木棺椁之中，而后二人束手，伫立在棺椁两侧，目视着安详地躺在棺椁中的卫中。

前殿内所有人尽皆面对大行皇帝卫中的梓宫，再次躬身行礼下拜，而后再次尽皆跪伏在地，再次三次叩首，再次起身肃立。

“安大行皇帝遗圣！跪！”礼官又是一声高喊。

卫起与卫安分列在棺椁两侧，走至棺椁后摆放在地的棺盖，二人一左一右抬起棺盖，只不过这梓木所制的棺盖有些沉重，卫起用尽浑身力气，勉强借着卫安之力才抬起棺盖，缓缓地走至梓木棺椁前，二人抬着棺盖，慢慢地将其盖在梓木棺椁之上。

前殿内所有人尽皆面对大行皇帝卫中的梓宫，再一次躬身行礼下拜，而后再一次尽皆跪伏在地，再一次三次叩首，便一直挺身跪立在地。

卫起在落下棺盖之前，还是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梓木棺椁中的安睡着的阿父，这一眼之后，便是永别，他想要永远将阿父的容颜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礼毕！哭！”

随着礼官最后一声高喊过后，前殿内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嚎哀泣之声，好像那些痛哭之人，他们的人生之大悲莫过于此。

卫起伫立在已经盖上了棺盖的梓木棺椁旁，静静地望着安放在地，阿父的长眠安息之所。前殿内的哭嚎之声，好像完全不能影响他的情绪，他面无表情，无悲无喜，目光既无失神，也不哀伤。

此刻的他，心如止水，惟一令他心湖泛起波澜的，是他心中的一个疯狂的想法，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实施，到底会不会成功，到底有没有必要。

最终，卫起抬眼望向前殿内，那些跪立在地哭泣不止的数十名卫氏皇室宗亲，他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浑身也紧紧地绷得笔直。

良久，他看向仲父，发觉仲父眼眶通红，想来仲父应是既难过伤心，又疲惫劳累，卫起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仲父，您手下有没有信得过的人，就是您的部将，有没有？”

卫安突然闻听侄儿此问，顿感疑惑，看向侄儿，回道：“仲父手下之人，自然都是信得过的，都是随仲父南征北战多年的悍将。起儿，怎么了？”

“您能不能推荐一人，令他到孩儿身边听候差遣，待孩儿登基过后，便将他还给仲父，可好？”卫起不忍心欺骗仲父，但是他知道，这世上不可能没有谎言，也不可能有人不会说谎，至少，与人无害的，善意的谎言，还算是好的谎言。

“当然可以，只不过……你用得着吗？仲父不是派了宫城禁卫随身保护你吗？那些都是龙鳞军团退伍的骄兵悍将，身手不俗，忠诚可靠。”卫安还是有些疑惑不解，侄儿久居皇宫内廷之中，根本不需要统军将领听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