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司承识趣的远走了两步,站在了街边。
孟金良抓着秦欢乐的胳膊,将他带到了一棵杨树底下,压低了声音说:“”
“你说啥?”秦欢乐没听清。
孟金良眼神里情绪复杂,清了清嗓子,又勉强提高了一些音量,“我现在去哪儿?”
“你”秦欢乐一愣,“你回家啊?咋,还需要我给你画个地图?”
孟金良一阵无语,“茗臻家是密码锁,我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去?”秦欢乐觑着眼睛看他——顶着本主儿的一张脸,就算以忘记密码为借口,找物业暴力开锁,也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孟金良面子挂不住了,两手乍着,始终不知道往哪里放好,“我单独去她家,这对她也太不尊重了。”
当然原因可以以此为基点无限延伸下去。
秦欢乐一听也明白了,不禁也为难起来,“那回局里?”
“你怎么不明白啊!你是故意的吧!”孟金良有点儿急眼了,瞥了远处的颜司承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说,“我不想独处,不想一个人,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嘿,你这思想观念够古旧的,不是,我是说够高尚的,你别说了,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找个独立第三方在场,以后好在刘科长面前证明自己是正人君子是吧?其实人家刘科长是法医,那世面见的大了去了,未必就在意这个”他看到对方眼神不善,赶忙住了口,“行,行,那你跟我回家去吧,我那儿简陋是简陋了一些,不过咱俩,也能睡得下。”
“你想什么呢!”孟金良还是不愿意,“让茗臻和你睡一个床上?”
秦欢乐真没想歪,他脑子里一直想得都是老孟,不过被对方这么一提醒那画面太美了,实在辣眼睛,而且夜半三更,带刘科长回家过夜?万一这话流传出去,确实是好说不好听。
“那怎么着啊,”秦欢乐焦躁的抓抓脑袋,“我陪你上网吧包宿去?”
越说越下道儿了。
颜司承实在听不下去了,回身走过来,冲孟金良点了点头,“我不是故意听的,不过如果孟队不介意,可以到我家去住,环境要比小乐家也舒适那么一点点。”
“对啊,颜老师家可以,”秦欢乐打了个响指,“那你和颜老师去”
“秦欢乐!你想让茗臻单独去借宿陌生男人家?”孟金良咬着牙在秦欢乐耳朵边嘀咕了一声,随即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抬头冲颜司承礼貌的笑了笑,“颜先生,那就冒昧打扰了,今晚我们两个都得到你那里借宿一晚了。”
“诶,你干嘛,你放开,老孟”秦欢乐抗议无效,被孟金良连拖带拽的塞进了刘茗臻的车里,三人一起到了朗华。
一进门,孟金良也被客厅处一派博物馆般的陈设惊呆了,他的欣赏水平远超秦欢乐,不觉对颜司承的观感更晋升了一个高度。
“颜先生家里都是老物件,只是看一看,也十分赏心悦目,这样整堂的家具,在延平,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份了。”
“孟队谬赞了。”颜司承将他们带到了餐厅,尽地主之谊的给二位倒了水。
“老孟,你心里有没有成算?打算怎么做?”秦欢乐没有老孟的那么拘谨,相比之下,他更关心行动计划。
事情发展就是这么奇妙,原本单打独斗的局面,忽然就加上了老孟这个盟友,还是顶着刘科长的皮囊,尽管大家目的不同,但并不影响接下来计划的制定。
孟金良表情严肃了起来,“我原本是想先把绿毛控制起来,可是现在反而不能动他了,他肯定以为我已经重度昏迷,华子也已经死了,所以一定暂时放松了警惕,认为自己是安全的。那么眼下暂时不去惊扰他,反而更能稳住他。现在最重要的是”
秦欢乐眼神一闪,接话道:“是纪展鹏!他姥姥的,老子这个直觉是真的没话说,当初那顿拳头真是一点儿都不冤他,早知道,我就该下手再黑一些,让他在床上也躺上三五个月。”
“你这是意气用事,”孟金良手指在虚空中摇了一下,“只让他在病床上躺上几个月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是不能让他再戕害别人,然后再和他清算过去犯下的那些罪行。”
秦欢乐稍微有些唏嘘,“老孟,说起来咱们俩是一起到市局的,那时候纪展鹏已经是支队长了,我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事情,风评那么好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变了呢?”
孟金良随着他的话,不禁也回溯了一下当初的情形,表情忽然变了一下,“老秦,我突然想,如果永远都找不到他犯罪的证据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这是一个没有下限的问题。
孟金良不过随口一问,可换来的却是两人之间长久的沉默。
颜司承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二位继续商讨吧,我先去睡了,明天还有课。”
“那我”孟金良闻声跟着站了起来。
颜司承和煦的笑了笑,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小乐对我家很熟悉,让他带你去客房吧。”
“好的,那谢谢了。”孟金良也客气的笑了一下,又和秦欢乐探讨了一番,才押着他往客房走,边走边后反劲儿的问,“你为啥对这里这么熟悉?”
秦欢乐脚下一个瓣蒜,强行镇定的说:“这个,以前不是办、办案需要嘛。”他不想和对方纠缠这个问题,拔高了调门儿转换话题,“一会儿你睡哪边啊?我这人不挑,好说话着呢。”
孟金良推开客房的门,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条件超出自己的预期太多,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才将房门敞到最大,对着秦欢乐说:“这样大家都安心一些,你可得为我作证啊。”
“行行行,你正人君子,别磨叽了,我真困的不行了”秦欢乐闷着头就往房间里走,结果一步还没迈进去呢,反手就让老孟给推出来了。
“注意影响好吧!那么多房间呢,你再找一间去!”孟金良语气里完全不留回旋余地,手指在门口处悬空比划了一条“楚河汉界”,就回身走了。
“哪儿有别的房间啊,那都是空的,没法睡”秦欢乐站在门口气得跳脚,可换个角度想想,他也还真拉不下这个脸非要进去和“刘科长”同床共枕,显得他心思得有多龌龊。
他像个丧家之犬,臊眉搭眼的辗转走到主卧,垂头发了一会儿呆,一咬牙一跺脚,贴着门缝儿钻了进去。
床衾间都是熟悉的味道。
他一溜边儿躺下,床垫明显的受到重力影响,微微荡曳了一下。
睡在中间位置的颜老师不着痕迹的向里面挪了一下。
没睡着啊这就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