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秦欢乐用鼻子回了她一个“哼”,“借你吉言啊,刚刚我们所长过来,点名让我代表所里参赛,谢谢你了嘿!先不说了先不说了,我这儿急着出警了!”
龚蓓蕾也分得出轻重缓急,听说对方要出任务,怏怏的挂断了电话。
秦欢乐这边草草系上了鞋带,跟着潘树跑出来,钻上了车,直到车开到了路上,才缓出一口气来问:“怎么这么急,哪里出事了?”
潘树车开得比秦欢乐稳当,“上次那个报案的女人,说邻居放快递盒那个,你还记得吗?”
“又是”秦欢乐肩膀一松,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潘哥,不瞒你说,她要是还是那么蛮不讲理的态度,我我还是别上去了我,再和她吵吵起来,又招你批评我。”
潘树也不知道具体情形怎么样,但直觉不会有太大问题,“上次那事儿,就颜老师那儿,解决了吗?”
秦欢乐一听那个人就像扎针儿,愁眉苦脸的作揖求饶,“你看看你,哎哟,潘哥,求你了,真的,弟弟求你了,说点儿别的吧!”
“唉,你呀,”潘树摇摇头,“那体能比赛的事儿,能说吧?”
秦欢乐给自己顺了两下气,拍着胸口,“咱们所里甄选标准是按照身高来的吧?早知道我当初来报到的时候,就跪着进来了。”
潘树跟着乐了几声,“其实还是因为你身体素质好嘛不是,但你底子好,也不能松懈,该给咱们所里争荣誉的时候,也要抢着上。”
“你就忽悠我吧,”秦欢乐扫他一眼,“我都知道,咱们所里人本来就少,日常出警都人员紧张,就我是后调来的,还处在跟着你打杂熟悉的过程中,偶尔出去晃悠打个酱油的,不耽误工作,我懂,也理解,和我明说呗,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潘树点点头,“你能想到这层,也算有心了,不过所长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呵,你不在的时候,也和我们说起过,你毕竟曾经也是刑侦方面的业务骨干,搜证啊查案啊,都擅长,老在我身边团弄个家长里短的,确实是太屈才了,再说你还这么年轻嗨,不管怎么说吧,让你没事就回市局去转悠转悠,让领导们别把你忘了,争取还是能回到原来的岗位去发挥真正的作用,所长我们大家伙儿,其实是这个意思,我说这话,也就是鞭策鞭策你,别不当回事,该练习也练习一下。”
秦欢乐猝不及防的就像给扔进了澡堂子的桑拿房,从里到外的蒸腾起来。
他又不是什么青春期叛逆的楞头小子,分不出好赖来,这都是一片最掏心窝子的好意,他领情。
虽然来所里时候也不长,除了和潘树日日夜夜的厮混,余下和别的同事也没太多私交,但就偏偏这份完全没有任何功利目的的善意,才最让人内心酸软的感动。
尽管他心里知道,自己回不回市局的症结所在,并在于自己能不能比划出那三拳两脚来,可若是真的还能有回去重拾梦想、专心查案的机会,他也愿意努力的试一试。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一点私心。
看到他这个反应,潘树还是挺欣慰的。
他停好了车,拍了拍秦欢乐的肩膀,两人一起往楼里面去。
原本不太严肃的心情,却叫电梯门一开,那迎头而出的血腥恶臭气味给冲散了。
“咳咳咳,这、这”秦欢乐没忍住,一手扶着电梯门,差点儿吐出来,脑袋给熏的直迷糊啊,感觉眼前都快出重影了。
楼道里断断续续传来几个物业工作人的劝阻声。
可随后两声巨大的闷响,很像是硬物砸击的声音。
两人不敢迟疑,赶忙顺着楼道往里面跑,渐渐看清楚了,是上次那个中年女人,正举着一把菜刀,砍着对门邻居的防盗门!
而那几个物业的工作人员,又不敢夺刀,又怕业主升级矛盾,只能围拢在周围,苦口婆心的规劝。
“住手!”秦欢乐一马当先,聚足了丹田之气一声暴喝,狭窄的走廊成了天然的混响设备,出来的效果那叫一个浑厚威严!
物业的人都给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
那个女人也有些被唬住了,但很快想起自己的遭遇,又愤恨上涌,攥着刀把儿,不遗余力的往眼前的防盗门上砍去,那简易的铁网门,瞬间被削开了一条狰狞的大口子,朝着两侧微微卷起了边儿。
“啊!”但随即,她的手腕就叫那个高个儿警察捏住了,不知道按住了哪个穴位,酸疼的一撒手,刀就瞬间移形换影,被递到了不知道哪个人手里。
“你长能耐了啊!”秦欢乐也是真生气了,不留情面的训话,“有问题解决问题,总这么撒泼打滚的,除了丢人现眼,还能怎么着?都多大岁数了,自己不要脸,也得给儿女留点儿脸吧!再说都报警了,不等我们来解决,还出息了啊,动上菜刀了都”
“不是她,是我、是我报的警”旁边一个物业人员低声插言解释道。
这女人眼珠子瞪的能喷火,对秦欢乐这张脸也有印象,知道自己盛怒之下未必能说的过对方,鼻孔里喘着粗气,一掐腰,“行,警察是吧,情况就是你们看见的情况,我也不动手了,你现在就给我解决吧!”
这人在气头儿上,难免情绪化,所幸还有几个正常人在。
潘树直接问物业的人,“具体怎么回事,”他说着,又津了津鼻子,“这味道”
秦欢乐眼睛转了一圈,已经落在了女人家那扇大敞着的门上。
这门上头三分之一处,也是铁网,拉开里面的木门,就能直接看见外面。
不过此刻那细密的铁网之上,却像是被什么泥子给糊住了似的,只有零星几个窟窿眼儿还能透出一点儿亮光来。
而且颜色暗红,还汩汩的散发着不容忽视的腥臭。
那边物业的工作人员正对潘树解释道:“这位魏业主,刚刚从外面回来,一到门前,就发现自家大门上让人家给抹了抹了臭豆腐和生猪血”
这么说起来,也难怪这位魏大姐气急败坏到了此种地步,这两种玩意儿,搅合在一起,单单听着都让人觉得呼吸困难,更别说这细密的一层网眼儿,估计拿钢丝球都蹭不干净!非得重新换了门,兴许才能真正做到除臭止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