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警的地点不远,事件性质也不太急迫。
潘树把警车开的稳健。
秦欢乐就有了聊天的心情。
“好好最近学习怎么样?前几天和嫂子吵架,和好了没有啊?”
潘树一谈起女儿就有种淡淡的无奈,既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又有种恨不得女儿永远都是蹒跚学步般的童真懵懂,对父母全情依赖,而不是这整天一副翅膀半硬不硬的别扭劲儿,“这叫啥来着,成长的烦恼是吧?我看着没事儿,再长大点儿应该就会懂事了。”
秦欢乐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青春期,真是无限唏嘘,除了横冲直撞的,居然什么花花幺蛾子都没起,白瞎了大好青春年华,“好好她们学校有高中吗?”
“有,”潘树回答,“但是不是本校的就能直升,要升高中都得考。”
“哦,”秦欢乐有了兴趣,“那现在咱们延平的高中,一共有多少所啊?”
“全算上?哎哟,那可多了吧,”潘树略微寻思了一下,“有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也有单独只有高中部的,还有近几年挺火的私立学校,那叫什么,国际学校啊还是双语学校的,闹不太清楚,加一起还不得二十多所?详细的还真没了解过。”
秦欢乐扳着手指头,喃喃自语,“二十多所”他半侧过身子看着潘树,“那听没听说过,哪所高中里头,近些年发生过什么恶性案件的?再早些年的也算,或者没侦破,或者传说八卦什么的也行啊,听过吗?”
潘树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早几年,新区那边学校,不良少年斗殴,捅死过一个男生,去年,好像是哪个学校,有过一起霸凌事件,几个女生把同班一个同学头发剪了,扒衣服,还拍了视频上传,挺轰动的闹得。”
“是,那事我记得,后来那女孩好像转学了,”这都不太对的上,他有点儿不死心,“再没了?”
“没了吧,”潘树还当他追问霸凌事件的后续呢,解释道,“好好说那之后学校都管的挺严的,我估摸着是老师怕担责任,学校怕社会影响,总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吧,客观上那些搞小团体的学生确实都老实了不少,挺好。”
秦欢乐瞧了瞧从游乐场“暴起”之后,就恹恹的话也不说、影子也氤氲成淡薄一片的小飘,心里跟着干着急。
小飘上次是在“女高”的场景下受得刺激,那眼下高中都挺太平的,没什么疑案悬案来给她对号入座不是高中,肯定也不会是初中——年纪上对不上,那是大学?可大学也多了去了,正经本科院校不说,什么职业学校、技术学校的还有一大把呢,唉,主要也没个可追溯的时间范围,还真让人一时无从下手。
他不是太确定这么“涣散”的小飘,到底是由于在上次事件中耗损了“元气”,过段时间就可以自行恢复,还是彻底就要一蹶不振下去了,如果是这样,那留给他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多了。
潘树熄了火,和秦欢乐走进居民楼,顺着楼梯到了三楼。
报警的那户人家,早有人一直趴在门边听动静,还没等两人敲门,就自己开门走了出来。
“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我这儿都等半天了,实在是忍不了了!”
“你报的警?别着急,说说,怎么回事?”潘树先开口询问。
那人直接窜了出来,义愤填膺的指着对门那户的大门,“警察同志,你们闻不到吗?从早上开始,这腥臭的味道越来越浓,指不定是这老太太干什么了呢!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埋汰的人,脏的臭的,一屋子垃圾,什么都往家里划拉,弄得楼道里臭气熏天!你们闻闻,闻闻,这还让不让人住了?再说了,就把话说难听点儿,这楼道属于公摊面积吧?是不是也有我们家一份,凭什么她就能随便放毒气,污染我们家的环境啊?”
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话,为着芝麻绿豆点儿的事,可以听出来也不全是因为今天,而是长久以来攒起来的负面情绪。
潘树使劲儿嗅了嗅,确实有点儿臭味,但也没邻居说的那么严重,偏过头问秦欢乐,“你不说你来过嘛,这老太太是拾荒的?家里有废品堆积吗?”
秦欢乐大概想了想,那天急匆匆的,倒是也没太留意家里的陈设摆放,可没引起他的注意就说明没有太出格的东西,虽然陈旧,但也还算利落整齐吧。
“没有吧?我不记着里头有什么废品”
“你进去过?”邻居瞪大眼睛,“那老太太古怪的性子,平时避着人,打个招呼就像要了她的命,防谁都跟防贼似的!居然还能让你进去?”
秦欢乐看着那邻居,“她在这儿住了多久了?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吗?”
邻居嫌弃的撇撇嘴,“我打从搬过来,她就住这儿,谁知道住多久了,就一个人,不知道有没有家里人。”
秦欢乐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什么动静都没有,贴着门缝“喵喵”的,又学了几声猫叫。
“八成是没人。”秦欢乐看了看潘树,无声的叹了口气,要不是小飘这会儿要死不活的不理睬人,也不用他这么施展仿生学招数了。
潘树基层经验多,担心的更进了一层,“要是个独居老人,那还真不能大意啊,万一是病发晕倒,或是出了什么意外呢?这样,咱们先去社区问问,能不能联系到她的家人,要是没有,最好还是让社区的工作人员在场,咱们一起开门进去看看,确认一下里面的情况。”
“你是说这味道”邻居的气焰一下灭了下去,拿手半掩着嘴,“社区街道办就在街对面那个小红房子里,那个、那个,我就先回去了。”
街道了解到的情况,这个老人叫孙美娥,还真是个独居老人,房子是自己的,靠着领点低保金过日子,按照年纪看,今年已经87岁高龄了。
“早前逢年过节,我们还去家里看看她,送点儿生活必需品啊,米面油啊什么的,她呢,虽然性子孤僻,但也还算好相处的,不言不语那么个人,没什么毛病——不爱和人说话,这也不算是毛病,是吧?不过这两三年,可能年纪上来了,而且我怀疑,”工作人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怀疑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之类的病我们也带社康的大夫上门去看过,可人家不开门。”
潘树说了自己的担忧,工作人员深以为然,“哎哟,那是得开门看看,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叫开锁公司的人来。”
正规开锁公司,都是在市局备过案的,技工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打开了孙美娥家的防盗门。
对门邻居也微微开了条门缝,往这边偷偷窥望。
大门洞开。
一股比刚刚更强烈的腐臭快速在空气里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