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情人(二十四)(1 / 2)

事无不可对人言 洱深 7399 字 2023-05-22

参虚大师掏出一张符纸,绕着三省楼不疾不徐的绕起来,符纸上是名副其实的鬼画符,谁也看不懂。

总务老师伸长了脖子也无计可施,只能一路陪着,看前头那位四平八稳、虎步龙行,只觉得越往楼宇的背阴处走,越凉飕飕的打冷颤,不知不觉就快了几步,紧紧贴着大师的脚后跟,几次差点儿踩掉大师的芒鞋。

如此绕了半圈,符纸居然在某一个位置上,燃起了火光,绿盈盈的火苗自中间向四周燃烧,袅袅白烟升腾而起,可大师依然不动如山的擎在手里,也不怕被烫着。

总务老师看得惊心动魄,眼见着两人回到了出发的asxs时,火光又自行熄灭了,余烬皆化为了一片虚无,忍不住问:“这个,有什么说法吗?”

参虚半僧半道,堪堪坐在红尘浊世与丈外清虚中间的那道门槛上,师承天然,无门无派的,大概身体协调机能发育不完备,没有跳大神的体力和美感,也就从没有搞过此类形式感极强的活动,反倒给人一种稳健泰然的底蕴感,莫名其妙成了延平一些正规单位的隐秘风水师。

眼下他不负众望的给总务老师指了一条明路,“这楼拆了吧。”

“啊?”总务老师一脑门子问号,他本科的专业是哲学,从来知道所有具体学科的至高智慧与能力的提纯,就是哲学,而哲学的最高等级,又会上升到虚无缥缈的玄学上,自己一个三维世界的低等智慧生命,从来对未知的领域保持应有的敬畏之心,但这敬畏并不代表,他会直接拿这五个字去向领导回话,否则再高深的玄学,也都会变成以下接地气的两个选项:打板子,炒鱿鱼。

“这个大师啊,这楼不是我们学校自主出资建造的,关系有点复杂,你看,是不是还有点什么别的转圜没有?”

大师听闻,又从随身的布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乌漆麻黑的玩意儿,形似一只沥青里洗过澡的蛤蟆,“那你先把这个埋在楼门口,收敛收敛楼里的戾气,然后”

“然后什么?”总务老师一脸期待。

大师认真的说:“然后去和出资人商量好,什么时候拆。”

一栋老式居民楼里。

“出去!”伴随着一声不留情面的关门声,孟金良向后退着,差点从身后的楼梯处跌下去。

他慌忙中扶住了一旁的楼梯扶手才站稳,干蹭了一手的积灰。

队里一直业务忙,他时隔很久,这才腾出两天时间,请假来了孔腾达的老家,延平边上的一座县城。

来得是容易,要见孔家父母了解情况,却是十足的困难。

孔腾达的父母早年离异,如今都各自重组了家庭,也有了各自的孩子。

他从小被寄养在祖父母膝下,该有的关爱和物质条件,倒也是一点没落下的。

只是如今突然遇到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孔爷爷的精神一时承担不住,在找到孔的尸骨后一个星期,就心梗去世了。

孔奶奶如今身体也不好,老伴去世的消息至今还瞒着她呢,孔父怕老娘从邻居口里听到风言风语,找了个借口将她单独送去医院住院调养,可也许是风雨一辈子的心有灵犀,入院没多久,孔奶奶真的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脏器快速衰竭,眼看着大限将至了。

这么个裉节儿上,孟金良上门找孔父问孔腾达小时候的情况,只是被拒之门外,而没有被骂个狗血淋头,已经算是对方涵养很高了。

毕竟在延平市局草草结案的案卷上,写明了孔腾达至少是两起谋杀案的重大嫌疑人。

这个罪名如同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扣下来容易,却让山下生灵来了个永世不得超脱。

至少在这座小县城里,仍要继续生活下去的孔父一家,将要在接下来很多年里,在被路人投射的异样眼神中,钉上难以辩白的耻辱柱。

这不是谁居心不良的揣测,而是在孟金良询问了几个孔家邻居之后,得到的最直观的感受。

“你说孔家那孩子啊,小时候父母离婚的时候我就和家里人说过,家庭不幸福,孩子长大了心理要出问题的!”

“哎呦呦,那个孩子啊,不熟悉,我好像见过几次,现在想想,那眼神还蛮吓人的!”

“孔腾达?就是那个杀人犯?你问我干吗,晦气死了!”

孟金良丧气的坐在街口一家小店里吃牛肉面,想着以自己侦办案件多年的经验,以上那些人大概连孔腾达的样子都未见得还记得清了,所说的话完全来自内心对这起刑事案件的影射和臆想,通俗点儿说,就是他们自己当下某种情绪的表达,完全做不得数。

但由此也可以想见,孔父不愿意再和警方打交道的心情了。

店里此时没什么生意,店老板坐在门口无所事事,眼睛转着转着,就瞄到了孟金良身上。

孟金良背后长眼,微微偏了偏头,看过来。

店主被逮个正着,不好意思的挠挠脖子,转移了视线,可过了一会儿,又瞄了过去。

孟金良几口吃完,掏出钱包来结账,老板忙掏出二维码,“扫码行吗?没零钱了。”

孟金良看他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样子,故意放缓了动作,磨磨蹭蹭的又拿了纸巾擦拭嘴角,又整理衣服褶皱。

老板果然犹豫着问了一句,“你是警察?”

孟金良微笑了一下,“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没有!”老板连忙摆手,眼珠来来去去的不知道该落在哪个地方,吞吞吐吐的说,“我看你一上午在这附近,问了好些个人,都是关于小孔的事?”

孟金良心头一跳,不禁敛起了笑容,他直觉这略显熟稔的称呼下,两人之间绝不会是简单的路人关系。

他试探的开口,“你和小孔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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