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啊,刘科长。”
“恭喜发财啊,刘科长。”
不说案子的时候,哪怕就几句单纯的拜年话,孟队的舌头都跟打结了似的,纠结半天也没说出来,几个字儿来回来去的在舌头上跳了一整曲华尔滋,愣没露出来一个。
甬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杨树,灰白的枝桠上落满了积雪,周遭都是白茫茫的。
算了,就算什么都不说,只要能这么一直一直的走下去,也不错
一只不具名的鸟突兀的站在树枝上,粗嘎的叫了两声。
刘茗臻微微顿了脚步,偏头看了孟金良一眼,“年前我和肖局申请,要到延平大学这边帮着心理学专业搞一个研究站,是我师兄牵的头儿,肖局也同意了,我初七之后,就”
“什么?”孟金良停下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你怎么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刘茗臻不解的望过来,“我的编制还在局里,只是临时过来帮忙,没什么大影响,不是非得和你说啊。”
孟金良突然冷笑了一下,“那你现在又和我说算怎么回事?”
刘茗臻面无表情的看他,“肖局批了,纪队不在,技术科毕竟隶属支队,我想还是得和你打个招呼,免得你这边年后有什么工作不好统筹安排诶,你”
孟金良两手掐着她的肩膀,猛的向后按在了一棵粗壮的杨树上,上头的鸟一惊,拍拍翅膀,扫下簌簌几片浮雪,落在两人的脑袋上。
来啊,征服女人的第一步得从树咚开始啊!
心里的小恶魔一个劲儿的撺掇。
孟金良办案时那点儿狠戾,一时全涌上了头,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难道是老天专门排下来折磨自己的吗?蒸不熟、煮不烂啊!
刘茗臻这个时候但凡表现出一星半点儿的吃惊啊、错愕啊,或者类似的任何情绪吧,孟金良真就要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了。
可妆容整肃的刘科长只是微微偏着头,好整以暇的挑眉看着他,那目光,真像看一个毛毛愣愣的弟弟。
孟金良心里努着的那股劲儿一下就卸下去了,燥热的手心儿也凉了。
他舔舔嘴唇,假意清了清嗓子,抬手拂掉了对方肩膀上的雪,“那鸟拉屎了。”
大街上比昨天热闹了起来。
大家初一,按照习俗,晚辈都要一家家走访家族里的长辈,到家里去拜个年问个安。
至于年礼是提早一两周已经提前送过去的了,而这一天则纯为了讨口彩,顺便捎回来给家里小孩子的压岁钱。
像被喜庆气氛遗忘了似的,遗世独立的朗华大厦依然孤零零的矗立在一片莽白中。
秦欢乐推门走了进来,刚要向里面走,突然顿住了脚,拱手向周遭做了几个揖。
“大家过年好啊,小弟我给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们拜年了,愿大家新年新气象,好运连连,魂魄健康!”
他笑眯眯的说完,又故意停了几拍,继而朝着空气笑道:“哎哟,也谢谢你们的祝福,这位大哥您客气了,什么大婶儿您真会说话儿,是是是,好好好,大家新年都如意啊,都好都好”他一抬头,就看见电梯门打开,颜司承愣模愣眼的正看着他。
“你这是、干嘛呢?”
秦欢乐讪讪的直起腰,“我拜年啊。”
颜司承眼神一闪,“你能看见他们?”
秦欢乐抿嘴挠了下鼻尖儿,“看看不见,不过你不是介绍过他们嘛,我猜他们大概都能看见我吧?这礼多人不怪,出来进去也这么多趟了,我不拜个年不好。”
颜司承颇有些无语的叹出一口气,提着一个保温壶走出来,“今天是大年初一的早晨,一年伊始,他们都避在家里不敢出来,这儿什么都没有。”
“咳咳咳,”秦欢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忙调转话题,指着他手里的保温壶,“你这是要出去?大过年的还有课不成,也太敬业了,你不是不缺钱嘛,何必呢?”说着凑上前来,“你昨天几点走的?走前还请我看了场3d电影,这礼太厚重了,我这不是赶早来拜年来了嘛。”
颜司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昨晚兴致所至,喝多了,一直满嘴叫着你母亲,我就提前回来,怕你醒了会胃不舒服,煮了点粥,正想给你送过去呢。”
年夜晚上没地方找外卖去,秦欢乐家啥时候有过米啊,他自己心里都清楚,上前一把揽住对方的肩膀,往电梯里走,“来都来了,你还送啥,就咱俩这关系,你家我家还分那么清楚干啥,从今晚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再分那么清楚,那么见外,我可和你急啊!走,回咱家喝粥去!”
“你家?”颜司承勾唇浅淡的笑了笑,“你家是房东的。”
秦欢乐一愣,“行啊,这个笑话不错!”
猛吃了几碗粥,胃里确实舒服了不少。
看颜司承收拾碗筷,秦欢乐揉着肚子站起来溜达消食,还是第一次在日光底下,正经的打量着这屋里的陈设摆设。
奢华犹如博物馆的宽敞客厅里,一切如故。
他绕着桌上那瓶倒了一半的红酒瓶,以及尚有酒渍的高脚水晶杯,心里不禁又想到了早上临出门前,春叔的话。
“如果你身边出现姓颜的人,生扑,别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