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头在门外看了一下,见走廊里一片清寂,连忙关上了门,又关了灯,将自己沐浴在彻底的黑暗中。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紧盯着手机屏幕,开始扫过房间的各个死角、天花板、空调、绿植、电视、点唱机、电源插口手机屏幕上始终没有红色光斑出现。
这只能说明房间里没有带有红外功能的针孔摄像头。
秦欢乐眉头不禁皱出一个“川”字,他侧耳听了听,门外没有声音,随即打开了房间的灯,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重新半拉开了房门,坐回刚刚的位置,打开手机的ifi页面,开始搜索附近的热点。
几条热点名称跳来跳去秦欢乐目光渐渐锁定在了一个奇怪的名称上:a9a8a7
小河悄无声息的走进来,迎头看见秦欢乐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刷手机,才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直到对方抬起头来,才走进来,“我就记得这些了,但没有联系方式。”
“没事,有名字就行,”秦欢乐起身接过来,不在意的扫了一眼,“我问田公子就行了对了,洗手间在哪儿啊?”
小河忙向走廊深处指了指,“两侧都有,我带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去。”秦欢乐脱了羽绒服,随手扔在沙发上,向外走去。
小河还以为他拿到名单就要走了,可这个扔衣服的动作,显示对方一会儿还要回来,略微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秦欢乐的身影越走越远,嘘出一口气,不知道这个面相不讨喜的司机,还要磨叽多久。
秦欢乐举着手机快步走着,一点点看到屏幕上那个名称奇怪的热点信号越来越弱,直到拐进洗手间里侧时,信号已经断断续续不可显示了。
相反,当他举着手机重新走出来时,那个热点后面的伞型信号却越来越强了。
秦欢乐隐秘的冷笑了一下。
小河等的不耐烦,又不好直接赶人,只好看着去而复返的秦欢乐,迟疑的问了一句,“还有什么能帮忙的?”
秦欢乐甩甩手上的水,“我最后再翻翻查查吧,看有没有可能掉到哪个角落里”他回身看了下一目了然的房间,一言难尽的叹了口气,“找不找得到另说,反正我尽力了,老板也就说不出来什么了嘛,那个,要不我自己随便看看?你要还有事情,就先去忙?”
小河张张嘴,客气了一下,“领班要我去对昨晚的酒水,那我先过去,一会儿再过来陪你一起找。”
“行,”秦欢乐应了一声,又忙道,“帮我把门全打开吧,嘿嘿,这里有点闷儿。”
小河顺手大敞了房门,狐疑稍微稀释了一些。
秦欢乐脸上的笑容全部淡去。
他肃容站在房间的正中间——沙发的主位前,身形不动,眼神却一寸寸掠过眼前的每一个细节。
房间里有无线针孔摄像头,从信号来看,只有一台。
无论偷埋摄像头的人是谁,目的一定在于监控房内之人的言行,这是冲着谁来的呢?又拍到了什么秘密呢?此刻还有些说不准。
秦欢乐以自己所处位置为原点,换位思考,思忖着何处更适合放置设备,即有全局视角,又不易被发现。
半是经验,半是直觉。
秦欢乐面容不自觉绷紧了。
他缓步向正前方的电视屏幕走去。
在巨幅的电视屏幕上方,高高的挂着三副竖版油画,画上各有一个穿着“清凉”的当代美女,正中间那个舒展腰肢、在海边举着陶罐的美女发间,簪着一朵山茶花。
秦欢乐拖过一把椅子,扶着椅背站上去,垫脚努力凑得更近山茶花的正中心,一个隐秘的小凹洞里,一个绿豆大的凸起,隐匿于周遭的花瓣堆叠中,和谐的毫无一丝痕迹。
秦欢乐的脸一点点放大在电脑屏幕上。
电脑屏幕前的一张脸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微微的偏过头去。
褪色的画面上,秦欢乐的鼻子被变形的放大,随即扬了扬下巴,隐隐做了个口型。
电脑屏幕前的人忽然笑了,眯了下眼睛,“连摄像头后面是谁都不知道就骂人?”
他向后坐回去,舒适的陷在宽大的椅背里,信手从旁边拿出了一个遥控器,拇指在遥控器顶端的红色按钮上摩挲了一会儿,突然狠狠的按了下去。
“砰”一声。
包间顶棚的石膏板轰然坠落,碎落一地,惊起半室粉尘。
那块一米见方的石膏板掉落的位置,正是秦欢乐刚刚长久站立观察的位置,如果刚刚他恰巧还在原地,那后果不期然将显而易见的惨烈
巨大的声响不禁惊吓到了秦欢乐,也吸引来了会所中的服务生们,匆匆放下手中的活计,向这间包间跑来。
秦欢乐缓缓曲腿,就势坐在了椅子上,面容一片肃穆的盯着顶棚。
“啊!!!”
最先赶到的服务生发出了一声高昂的惊呼。
跟在他后面跑过来的人,来不及收步,直接撞在他的身上。
门口围绕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肯走进房间内。
顶棚的破洞处,一具人骨蜷缩着半吊在半空中,周身的白骨已成骷髅,唯余头部皮肉完整,甚至还保有完整的头发。
围观的人里,不知哪个吓哭了,也不知哪个扶着墙呕吐起来。
“都干什么呢!”穿着红色制服的领班拨开众人,走到一半却吓的定在了原地,“报警!报警啊!”他声音难以抑制的颤抖,看到众人这时才如梦初醒的掏出手机,又一手一个拎着离自己最近的两个服务生喝道,“你!还有你!给我看住这个人?这个人是谁啊?不管了,总之不能让他跑了,必须让他等到警察来了,听到没有!”
秦欢乐盯着半空中那颗面色青白的头颅,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认识的,这个人,就是那位闹着要自杀的陈女士的医生丈夫、徐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