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会所在延平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根本原因还是源自于这里一直的消费虚高,平民老百姓没事闲得谁也不会没事上这里来当冤大头。
而且这里也不像一些真正高端的私人会所,隐秘低调,相反的,由于声名在外,出来进去也挺招眼的,所以好像莫名其妙就成了专门为“人傻钱多”的“品种”准备的地方,志趣稍微高雅点儿的人,基本不大出没。
很合了那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田公子就是这里的常客。
门童离近一看,就识别出秦欢乐一身行头非常soso,但还是笑颜相对,概因所有“金主”想要显示排场,身边哪能不环绕一些“小弟”、“马仔”之流,否则哪来那种被簇拥环绕之下的煊煊赫赫。
他深谙“小鬼更难缠”的道理。
门童笑得含蓄而暧昧,眼睛却贼溜溜的乱转。
秦欢乐一打眼瞧见,不禁凑近些,掏出一支烟来,递过去。
门童却十分谦逊的摆手拒绝了,“大哥别难为我,上班时间,哪能干这个。”
秦欢乐含糊的一笑,“喝蒙了昨天!”说着顺手把烟别在耳阔上,抱着手臂,吸了一下鼻子,“不过这个点儿,也才刚开门,嗨,这个时间哪有人来,只怕是昨夜的酒还都没醒呢!你混一会儿就完了,这也太敬业了,咋?这么敬业,领班还能给加工资啊?”
门童神情松了一些,背稍微倚在门边上,笑眯眯的胡扯:“加的啥工资,不扣就不错了!要不是靠着各位老板们手缝儿松,给点小费什么的,一月到底,只怕连粥都喝不上。”
秦欢乐抬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一下,拿手指头在半空中摇了摇,一脸明了又压抑的笑意,“点我?是不是?兄弟,你点我!我可听懂了。”
他心里隐隐一疼,面上却不显,手底下行云流水的夹出几张红彤彤的钞票,看也不看,塞进门童的口袋里。
门童连忙将口袋的位置又向前挺了挺,余光瞟见数额,倒是完全没有放在眼里,不过这么稀松冷清的时段,总归聊胜于无,倒是也把笑容调整了个更真诚些的弧度。
“大哥,你是跟着哪个老板的?恕我眼拙,一时没认出来。”
秦欢乐半伸了一个懒腰,把一副骨子里没“硬筋”的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别提了,我们田公子”
“哦,田公子啊!”门童眼里瞬间热络了起来。
秦欢乐颇为得意的挑了挑眉头,“三号那天,你还记得吗?田公子在这儿喝酒,喝多了,哎呦,不知道怎么把手表给丢了,这不这两天寻思起来了,让我回来找找嘛。”
门童感兴趣的一歪头,“我记得我记得,那天跟田公子一起来了不少人呢,啧啧,”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发自肺腑的一脸艳羡,“都是有头有脸的小老板,那气派,在咱们这儿也是不多见的!”他舔舔嘴唇,靠近些,刻意压低了声音,“能让田公子想起来找,那表值不少钱吧?”
秦欢乐连忙摆手,“不值钱,地摊货!但是很有纪念意义,别的我也不能多说。”他给了对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门童似懂非懂的表示懂了。
秦欢乐忙问:“那天晚上也是你的班儿?”
门童点了点头。
“那你记不记得田公子后来自己溜达出来醒酒,还在路边撩了个妞儿?我还寻思,会不会是掉外边儿了。”秦欢乐仔细觑着对方的脸色表情。
门童有点茫然,“那我还真是没留意这么回事大哥,你看,这大门口看出去,离马路挺近的是吧,但其实晚上又不一样,这门前满满登登的能停满四排车,好些越野啊、吉普啊,就那种特别高的车,把视线全堵死,再加上里头亮,外头暗反正我一到晚上都习惯了,根本也不往外头看。”
“哦,”秦欢乐配合着有些失望的语调,拉了个长长的尾音,“那监控,能看到吗?”
门童摇摇头,“那我不知道了,你得问我们领班了。”
“行吧,哥们,那我去田公子那天去的包间里头瞅瞅吧,咱们回头聊。”秦欢乐一笑。
门童也客气了一下,“那我帮你叫小河吧,那天是他带的台。”
秦欢乐一揽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问:“那小河为人怎么样?”
门童内涵的眨眨眼睛,“他刚来不久的,人还行,要是不值钱的东西,他捡着了能给回来,你好好问就行。”
门童回身去前台叫了小河,没一会儿,一个瘦高的年轻服务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门童朝他招招手,老道的嘱咐了几句,显然是刻意要在秦欢乐面前做样子卖好。
小河像是天生有点儿表情缺失,只是温顺的点点头,引着秦欢乐刷卡上了四楼。
此刻会所里头还残存着前一晚上的狼藉,三三两两的服务生都在进进出出的收拾打扫包房。
小河向一个半敞着门的包间里一让,自己先走进去,开了灯,就立在门边上,示意就是这间。
秦欢乐快速扫了一眼,浮夸的紫色丝绒面、配金色木框边的欧式大沙发,长久没开空调,空气里有种不流通的凝滞感,纷繁杂糅的味道让人有点儿反胃。
秦欢乐腹诽,这些喜欢混迹在这里的人,可真是爱花钱买罪受。
他抬了抬眉毛,“哟,挺干净啊。”
小河略微狐疑的看了秦欢乐一眼,“昨天这房间没人——田公子喜欢这个房间,平时要是没有特别重要或者熟识的客人,我们一般不开这间,预备着田公子要过来的。”
秦欢乐一直觉得他的眼神打在身上让人十分不舒服,尤其他在自己背后的时候,总感觉后背一阵阵发毛。
秦欢乐一进房间,就快速的把棚顶扫了一遍,没看见监控摄像头他有些为难的瞅了小河一眼,“好几天了,这让我上哪儿找去,不是难为我嘛!我就是个司机,平时也不跟着进来,我怎么知道哪儿是哪儿啊!”他大大咧咧的往茶几边角上一坐,“你帮我回忆回忆?”
小河微微皱眉,似乎也是想了一下,“这房间是我打扫的,确实没看见什么东西。”
“那天都有哪些人,你还记得吗?田公子中途出去了一趟,后来回没回来,你记得不?叫了几个公主?对了,最后谁买的单?不会又是记的我们田公子的账吧?”
小河勾了勾嘴角,算是默认了后面那个问题,才说:“出来进去的,那晚人挺多的,我记不住全部了。”
秦欢乐忙感激的笑了笑,“没事,想起几个算几个,你给我写下来,我一个一个去问问,也算我尽了力哈。”
“行,你等等,我去找张纸。”小河痛快的答应了,回身走了出去。
秦欢乐脸色倏然一变,不是他内心黑暗,从刚刚门童到这个小河的话,他都不相信,或者说,不能完全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