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道:“惜见,你说吴兰涛会不会也像古茗那样?”
柳惜见道:“去瞧瞧吧,谁知道呢。”口里虽这般说,心却也如云峰这样想。
几人当下又往吴兰涛家中赶去,他家比起古茗家便简陋得多,外墙之内,只一间青瓦木屋,门前一棵树。柳惜见三人到时,只见一对老夫妇在那树下坐着,旁边生了堆火。那老妇手里还拿针线不知缝着什么。屋中透出些许昏黄的灯光,里头一人似在颂念文章。柳惜见三人便立在房子左面的围墙上。
云峰低声道:“这虽是夜里,可还觉着热,他们怎么生起火来。”
柳惜见问道:“云峰,你没打听错吧,这里是吴兰涛家。”
云峰道:“不会有错,他父母健在,有个姐姐,还有个十六岁的弟弟。”
这时,听得树下那老头道:“天这样黑,你就别做针线活了,莫将眼睛弄得更坏。”
又听那老妇道:“不做怎么办,小涛那个德性,小毅又要念书,你腰不好,又不能干重活,我不做针线活,拿什么养咱们三张嘴。”
云峰看了看屋里那点暗光,想道:“哦,他们生火不是为了取暖,只怕是为了照明。”正想着,又听得那老头道:“古茗昨儿不是送了些钱来么,够用好一阵的,你别太累着了。”
那老妇道:“这事别叫小涛知道,他要是知道咱们手里有钱,又要抢去赌了。”
老头叹了口气,道:“我怎么养出这么个畜牲来,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他掐死!”
老妇道:“生了女儿你还骂我,如今要不是女儿女婿周济,咱们和小毅早饿死了。”
听到这儿,几人才约摸明白,那吴兰涛是个好赌的。
院中,老头又是叹气,道:“自家的儿子不人不鬼不成样子,咱们倒要靠别人来养。”
屋中出来一个少年,问道:“爹爹,你说的是古茗么?”
老头道:“你书背完了?”那少年还没答话,老头又道:“是啊,古茗这孩子,时常给咱们送些米和钱,可比你二哥有心。”
那少年道:“爹爹,书院的先生已答应我,让我在藏书阁帮他们抄书,抄得快的话,每月最多也能得一两银子,古茗的钱,咱们不要了。”
那老妇放了手中针线,道:“古茗这孩子不错的,你怎么便是不待见他呢。”
那少年道:“他实在也不是什么好人,吃喝嫖赌一样不落,哥哥从前不这样的,不就是跟了他后,才会去赌钱的么,爹、娘,他才是带坏哥哥的人啊。”
那老妇道:“带好也好,带坏也罢,他总还会想到咱们帮到咱们,这就是对咱们的好,小毅,就冲这,你也不该对他无礼。”
那少年把手负在身后,摇头道:“礼不对恶。”
老妇道:“你说的我不明白,下回再遇见你古茗大哥,不许赶人了。”
那少年道:“娘,那人强逼我一个同窗的妹子给他做妾,又是打人又是砸人家屋子,这等强盗行径,我还要……你们还要我以礼待他?”
老妇说道:“他如何待旁人我不管,只要他待咱们好,那咱们也该好好待他才是。你瞧瞧,你几次赶他骂他,他都没和你一般见识,那兴许是看在你哥哥面上,可也能说这人还是有心胸的。”
少年道:“什么心胸,不过是笼络人心的心机手段,受我一点无礼,施些小恩小惠,便换得哥哥和你们对他的死心塌地,以小换大,只有你们看不明白。”
老头道:“别这样说人家。”
少年道:“难道不是么,不过是每回请哥哥吃饭,好换哥哥替他挡刀挡剑,哥哥身上的伤,哪一道不是为了挡在他前面受的?什么琼楼阁,什么天剑山庄,都是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