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听了云峰的话,脚下一顿,想起小时候自己对展泉山传授的口诀心法有不懂之处,问一句,展泉山也会叫自己闭嘴,问得多了,他还会威胁说“再多问便把你嘴巴缝起来”。打小以为展泉山不喜话多之人,是以她方才见云峰喋喋不休说个不住,才会那样说一句“你话这样多,展泉山没把你嘴巴缝起来,那也真是奇事”。但想不到,展泉山竟是不禁旁人说话的。可一思及他对自己的异样心思,倒觉少与展泉山打交道,那才是好,反喜乐起来。
云峰见柳惜见不走,问道:“你怎地不走了?”
柳惜见这又拔步疾行,云峰从后跟来,道:“你到底遇了什么事了,说出来我帮你。”
柳惜见道:“你为何要帮我?”
云峰道:“那还用说吗,我是你师父的朋友,自然要帮你。”
柳惜见淡淡道:“展泉山不是我师父,不过是他欠了我父亲的债,这才传我武功。我不是他徒弟,可说是他的债主,你不必念着和他的情来帮我,我,也不用你帮。”
云峰思索片刻,道:“柳姑娘,我听了好多你的事,你待万古山庄的人,可不是这样无情的,怎地到了老展这里,便这样了。”
柳惜见不答,反问:“你与展泉山,如何相识的?”
云峰道:“打架。”
柳惜见道:“什么?”
云峰笑道:“我说我和老展是打架认得的,后来我佩服他的武功,他也觉我人不错,便做了朋友了。”顿得一顿,又道:“哎,他没与你说过我的事吗?”
柳惜见道:“没有。”
云峰挠了挠头,道:“他怎能这样呢,都没和你说起过我。哎,不过,他倒是常和我说起你呢。”
柳惜见忽地想起件要命的事,眉头一蹙,道:“什么!”隐隐含有怒意。
云峰一怔,道:“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呀。”
柳惜见气极反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一时肩膀也颤抖起来。
云峰听她语气不对头,也不敢再言语。
幼时柳薪己带柳惜见先拜了展泉山为师,但拜师之初,便遭到展泉山为难,展泉山要柳薪己拿自己最宝贝的一件物事来换,那才肯教柳惜见武功。柳薪己自忖自己没什么宝贝的东西,展泉山言语暗示,柳薪己最宝贝的,不正是柳薪己的一身武艺吗,只要柳薪己肯废了自个儿武功,那他便教柳惜见学武。他本意是要叫柳薪己知难而退,带了柳惜见走,不再搅扰自己,谁知柳薪己真肯自废武功,换柳惜见拜师学艺。
柳薪己自废武功之先,没让柳惜见知晓,偷偷找到展泉山,与他约定,传授柳惜见武艺期间,展泉山不得在江湖上露面。展泉山不知柳薪己的决心,便答应了,谁知答应后,柳薪己便在他眼前散尽功力,展泉山这才收了柳惜见做徒弟,但从不许柳惜见叫他师父。
那展泉山本系浪子心性,最不喜拘束,可因承诺,便要被困在深山之中,教柳惜见武功,心中很是苦闷,他后来便想,若是柳惜见死了,那自己许下的诺言便可废止。于是,便哄柳惜见吃掺了夹竹桃的面,且喜那回中毒,柳薪己发觉得快,带了柳惜见寻大夫,治好回来。展泉山不甘,第二回又传了颠倒错乱的内功心法给柳惜见,想叫柳惜见走火入魔而死,此次亦是柳薪己看出不对,才又捡回柳惜见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