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林的那人道:“咱们邹师伯也这么说,他几日前也才上天明寺去瞧一宽大师,去时他便说要请化通大师来给江师伯治伤呢。”
聂笑平道:“那便好。”
他们说什么那姓江的腿脚有伤,柳惜见这才断定几人所说的乃是江时安,当日洛水镇上,她用江时安试探敌人,致江时安双足被砍,那时情急,自然不觉有什么,可事后回思,也觉自己所为欠妥,生出愧意来。此时再听得江时安近况,心底里只是同情亏欠之意。
过不片刻,聂笑平又问道:“项兄弟,我在道上遇见了青渡堂来堂主的手下,听他们说,吕大侠……呃……吕大侠遭难身故,不知此事可真?”
姓项的道:“这事不假。”
姓柯那人急道:“到如今,咱们还没寻着吕师伯尸首呢。”项、林、尤三人听他这么一说,都是暗暗埋怨他多口。
聂笑平听了,则是追问道:“这又是怎么说?”
各人无法,只得把当日柳惜见一众万古山庄弟子和吕山一行及西边武林诸人争斗,吕山身死而后尸首被盗各事说了。
此时明千霜也正在楼上窥听,他还不知吕山一事,目下听聂笑平诸人提起,不觉便向右手墙边望去,那堵墙后,便是柳惜见的客房。
楼下聂笑平众人一面说一面叹气一面骂,各人不住猜测吕山之死的种种疑难处,那元凶柳惜见却在楼上盼他们换另的话说,她那日使了法子让金起陆中毒,只是后面匆匆便走了,还不得知金起陆如何,本想从姓项那几人口中听些金起陆的景况,几人虽也提到“金掌门”几字,但都不是有关他生死的事,始终不遂柳惜见的心意。
正盼着,聂笑平等又转过口说起江湖上别的逸闻趣事,如此唠唠叨叨半个多时辰,各人已有了六七分酒意,说的话更是牵扯到男女之事上去,不成体统,柳惜见起身熄灯,回床上躺了。只是楼下话音送来,总是能听到,无用的她也不理会,只望能闻得与金起陆生死紧关的一二字,谁知到底没有。聂笑平等再谈了近半个时辰,方才离去。
他一去,姓项那人便说睡了,林、柯、尤三个年轻人却说再坐会儿,姓项的支持不住,也不理他三人,自去睡了。余下三个小辈,仍旧在楼下唧唧哝哝,这下他们话音甚小,又是在酒后舌头打结时说出的,声音含含糊糊,柳惜见也听不大清他们说什么,只是时而听得听笑声浪荡,知不是正经事,当下闭目养神。
约摸过了一刻钟,忽听得姓林那人笑嘻嘻道:“你们别说,方才隔壁桌那一个姑娘,还生的挺标致,我看比咱们门中许多师妹要生的好,比起醉仙楼的姑娘们,那也是顶好的。”
柳惜见不禁皱了皱眉,望向门边。
那姓柯的笑道:“林师弟,不是你的你便别想了,那姑娘身边已有个公子跟着了。”
姓林的道:“不是,方才他们走时我听他们说话,是兄妹呢,他们也不是住同一房。”
姓尤的笑道:“哟,林师兄你还留心这个呢,那要不要上楼去把你大舅哥叫下来再喝一盅。”他三人玩笑,柳惜见却听得满肚子气,若不是要藏着身份,早下去收拾了。
嚷闹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得几人上楼,柳惜见想终于得清净了,过不多刻,却听得一踉踉跄跄的足音似往自己这边过来,她心里正奇怪,便听自己房门“咚咚咚”响了三下,隐隐听得不远处有偷笑声。
柳惜见此时已明是金家那三人搞鬼,好不恼怒,忍了半日,不欲去理会,只是不多久,那门又被敲了三下。柳惜见跳下床来,穿了鞋起身开门,未至门边,隐隐听得衣物窸窣之声,她快了步子,抢去把门一开,门外却不见有人,远处另一头的廊上,只有那姓柯、姓尤的两人背对了自己,摇荡荡勾肩搭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