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熙很喜欢看她脸上一时懵的模样,仿佛真的拿捏住了她似的。
“你以为我为何能确定你之身份?”他低声在她耳侧说:“你父母见你三天没音信,又不能出门寻你。便到了侯府找老侯爷。”
他家老头已经多年不管事,即便外头天塌下来了他也能装聋作哑,全当不知道。平日里最让他不知疲之事便是找他孙子麻烦。
头一回如此主动主动差人来找他,问的却是他手下之事。当时他就觉得蹊跷,当下便回了一趟侯府。于是顺理成章地见到了涂家夫妇。
涂家夫妇和老侯爷是一门而生的锯嘴葫芦,问半天至多给他不知道三字。
可他也不是听到三句不知道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毛孩了。加之他本身就对涂希希之身份有所疑心。见到涂家夫妇不过就是想明白了其中一些事而已。
涂希希当下有些尴尬,亏她之前还想否认地干净利落,结果人家早就拿捏住了她爹娘。
傅长熙也不顺势踩她七寸,很有耐性地转了话,看着里面已经纷纷落座等着的一行人说:“你既然认得兵部之人,应当知道他们身份,为首那位是兵部尚书钟信。”
涂希希沉默地点头。
傅长熙接着说:“方才我和他确认了他只来意——是为了江行的案子。陈世友杀人之事稍牵扯到了兵部。钟信是个典型的谨小慎微之人。他和刘奇陈世友之类完全不同,他之谨慎小心在于,任何事,他都不会主动牵扯其中,平时只做分内之事,稍超出丝毫他都不予理会,是个铁面无私的异类。”
涂希希:“……”这世上竟还有这种当官之人。
“待会你只要把和兵部牵扯到的那部分说清楚便好,其他的看我眼色再说。”傅长熙嘱咐道。
涂希希不解。
“只是为了这点事?”这大半夜的匆匆赶过来,似乎不该只是为了这点小事,明明派人过来询问一番就能说清楚。
傅长熙迟疑了下,原先他还觉得自己的想法应当没错。
但被涂希希这么一问,忽然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越发觉得得将涂希希留下来。
“嗯……总之,先进去再说。”
傅长熙带着她踏进门,钟信当下站起来,往门口看了一眼,回头朝跟在他身侧的兵部之人吩咐道:“云青留下。其他人带着文书去跟大理寺交接事宜,办完事之后在大门那边候着。”
除了穆云青之外,其他几个人当即得令,从穆云青手中抱了文书,快步走了出去。
傅长熙寻思着涂希希方才说的话,试探得客气道:“这大半夜的,兵部也很辛苦啊。”
“哪里,都是分内之事,哪有在前线打仗守关的将士辛苦。”钟信说到这,侧头往涂希希那边看了一眼,接着出神了片刻,又说:“不知道江行这案子,关于兵部之事,那陈世友说了些什么?”
傅长熙往涂希希那头看了一眼,招呼说:“去把门关上。”
涂希希正要回头,却见穆云青快了一步,朗声道:“小的去关门。”
涂希希堪堪把抬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心说这兵部之人都好会做人。
屋门关上,外界的一切嘈杂都被屏蔽在了外面。傅长熙也放开了声,说:“大理寺有两位少卿,一位在对面院子里,大部分和朝中文官相关案子都在他手上。我亲手办的案子实际上不多。”
钟信叹了口气,说:“朝中文武如隔山,大家相互提防,也是难免。”
傅长熙倒是没想到钟信能把这话说出来,颇为意外。
“我先前以为钟大人不过是因为被陈世友牵扯了点鸡毛蒜皮,才跑来询问我。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