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村,两拨人正对峙。
赵岳一行经过时远远看到这一幕,起初还以为是县城捕快衙役来这里无理捉拿什么人,村中却不许,村民一起堵着在抗拒。
再一看一听,
只见官方二十几个汉子挎刀拿水火棍,还有的还拎着打人拿人锁链,一个个的神态不是以往常见的官差下乡对草民的那种直接的凶横强硬无礼傲慢,而是一种在刁滑无赖得意中流露的阴狠强硬官威,但同样具有对草民的威慑力。
赵岳瞅着这伙官差中绝大多数汉子都半敞着怀歪戴着帽子、一个个歪眉斜眼的,站也没个站相,就知道这是伙地方上新组建的主体是以前的地痞无赖构成的衙役团体,这些混混即使披了官衣,换了体面身份仍改不了流里流气不着调。
为首的官差应该是个老吏旧人。
他个子粗壮,三十多岁,长着一张肉厚的大饼子脸,鼻峰高挺,有个据说嘴大吃四方的那种大嘴岔,一脸横肉,眼睛却很小,但很有神,闪烁着凶光威力,傲慢狡诈自信,配着一脸乱蓬蓬连毛胡须,格外显得凶悍奸诈可怕,这模样却是民间常说的有官相,天生有威,适合当官,双耳贴脑更是意味着官途敞亮荣禄无限。
当官,尤其是当大官,奶油俊哥不行,没威,震不住人的。
这人捕快袍穿得齐整,看帽子应该是个捕快步都头什么的,手按腰刀正对村民发话。
“诸位乡亲,本差再说一遍,这费不是我们这些跑腿的苦差巧立名目下乡来对乡亲们敲诈勒索中饱私囊,而是县里遵循朝廷的意旨征缴的,征再多也一个大子也落不到俺们私袋里。全得有法可循,公费公用。”
“如今可是国难当头。”
“这不刚闹过海盗流寇么。”
“咱们大宋朝的损失之大,不用我多说,乡亲们都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得敞亮。”
“往日的多少地主富户良商这次都被贼寇祸害没了。就说你们村吧,李保正、归乡养老的周老大人……都没了。”
“如此德高望众却被贼寇祸害得满门灭绝,尸骨无存。大户家的金银和那些值钱好带的东西被贼寇卷走了,但贼寇不要的钱,没吃光也没带走的大量粮食落在了谁手里,你们自己都心里有数。”
“你们这些人本是缺田的贫困贱户,如今因贼寇发了国难财,家家都一下子白有了很多地和房产甚至店铺,都成了小地主、商人,更有钱有粮,这些不法所得本应该一律收缴国库并严查不法捉拿下狱问罪。”
“但本府本县大人们念乡亲们对咱们大宋的一片忠心,看在乡亲们没随流寇**叛国去当海盗的份上,你们私占私相授与的地,官府就不追究了,报上县衙备案,就可以属于你们的。
这满县的无主庄稼,等到秋收也由着你们来收。”
“干点活就又能得到你收割的粮食的很大一块当官府付给你们的报酬。”
“乡亲们,县太爷如此体恤大伙,为大伙担待。大伙的小日子过得这个美,是不是也应该支持一下官府?嗯?”
“从你们白得的不法钱粮中只收取一部分当费用,用来充实国库加强本地军备,打击海盗,剿灭山寨贼寇,难道不应该?”
“这也是在保护你们得到手的好处不是?”
“不然,军备不济,朝廷没钱没粮,怎么大规模用兵剿灭海盗?怎么收拾掉贼寇山寨?”
“不尽早灭掉这些贼人,你们现在也是地主大户了。海盗或强盗再打来,你们不就是一下波被杀的富户?”
“奉劝乡亲们一句,不要想着不行我也当海盗去。”
“海盗终究是强盗,
干尽烧杀抢掠恶事,这是好人能干的?“
”海贼杀人如麻,到处抢掠为生,能有多仁慈多讲道理?
嗯?”
“传说海盗国生活怎么好,传得跟天堂一样,那都是骗人的。”
“就是哄骗你们这些无知无识的百姓瞎眼去投靠,然后把你们困在荒野海岛上一辈辈当牛做马为他们劳作个死。”
“你们以为海盗很强大?以为海贼富裕得不行有吃用不尽的钱粮,是朝廷打不败收拾不了的?”
“笑话。”
“以前是朝廷关注辽贼夏贼,没把海上这股强盗当回事才让他们猖狂一时,这次得了手。现在朝廷重视了,海盗就没好日子过了。”
“你们想想,咱们大宋多少人口,多厚的家底,多大的势力?”
“咱们有上百万大军呐。”
“北方西方那些骑烈马往来如风的强大国家一齐对付咱们大宋,都几十上百年奈何不了咱们,仓促起来的海盗能有多少家底,能奈何大宋?”
“告诉你们,海盗也就是仗着船打打偷袭能得瑟两下,得些便宜。陆战他们不行。马战,他们更不会,更不行。”
“你们不知道吧?”
问着这句话,这位官差特意拖了腔调,摆出一副喜悦得意自信架式,看村民都把目光专注过来才接着说。
“就是这次,朝廷派京城大军追杀海盗,只高太尉带的一队大军就在密州莱州一下子灭了海盗的二三十万主力,把海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精锐人手和骨干头目杀了个差不多精光。”
“闹咱们大宋闹得欢的那伙西部流寇上百万人以为自己很强大呢,却同样全被咱们辅国大将军带领的十万大军转眼消灭在海边。海盗面对朝廷的禁军大军,根本不敢靠船接应流寇,丢下流寇架船就钻入深海跑了,转头又去哄骗和接应其它地方的愚蠢叛国者,制造海盗国仍然强大的假象,实际还不是骗人去给他们当奴隶和补充到处抢掠时送死的兵员?”
“哎呀,你们是不知道啊。流寇当时死得那个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