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尤匀正批改上午的课业,吴家兄弟藏着手走了过来,在袖里抠摸一阵,将假里写好的“感谢信”拿给尤匀阅正。
尤匀笑泪看完,只道:“字都对,意思也不错,进步斐然。”
尤匀将信收好,让二人安心上课,他一定把信带到,好让戗画也难受难受。
晚些时候,胡大夫来了,要给吕木垚看诊。
进去里院,几人都在,围着院子里一张圆石桌,桌上摆着一纸信,皆面色沉沉,豆芽更是哭丧着脸,急得要命。
胡大夫险以为自己进了义庄,还没看诊就要替人收尸,他弓腰扛背地走近,惶恐道:“怎么了这是,谁没了呀?”
几人抬头,看见胡大夫时,真像见了活神仙,眼睛发亮,连云一下立起,上去拽住胡大夫:“您来得正好!我们要救个人。”
连云一边说,又将桌上信纸拿来,摊在胡大夫眼前。
胡大夫两眼一抓瞎,这哪是个人,不就一张纸!
胡大夫缝起眼,又仔细看过两眼。
信上是从南境俚州传来的消息,都首夫人病了,正遍请名医诊治。
别人或许不清楚,可豆芽知道,这说的就是她家姑娘。
早些时辰,连云在院子里看过信,本是不轻不重地放去了一边,正巧豆芽和汤田搀着吕木垚出来活动,累了就歇在石桌旁。
桌上一沓纸,豆芽好奇,打眼一看,就是俚州那封信摊在了最上面,当即吓哭,涕泪齐流。
胡大夫挤着眼,看完信,心中大难,让他去俚州救人,这是要他的老命!
他甚至还没放下药箱,便转身欲走,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跟人比谁溜得快。
毕夷天一个箭步横到老人跟前,身坚如墙,正义斥责:“老头儿,见死不救?”
胡大夫见逃不脱,恼羞成怒:“你个没良心的,我这一副身子骨,你想半路给我收尸不成!”
豆芽瘪着嘴,求了上来:“胡大夫,胡医仙,你救救我家姑娘吧!还不知道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要是性命有碍,我,我也不愿活了……”
她说着,又大哭痛哭,现在想起,不管姑娘在哪儿,活着便好。
几人又轮番上劝,胡大夫被围在声圈中,一字一句充得他头昏脑涨,简直要命。
到最后,胡大夫答应了,再熬下去,他就要淹死在唾沫里,连这院子都出不去。
连云思索再三,哄着胡大夫先给吕木垚看诊,他速战速决,立刻带着豆芽和汤田去收拾东西,待胡大夫看完诊,还打算回去酝酿一晚,磨一磨时,三人直接将老人架上了马车,连夜出发。
胡大夫惊慨,所幸没其他病人要交代,不然这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哪头都顾不好。